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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 可能卡了?  十一月份的花夏, 气候依旧很热, 天气也十分不稳定, 就比如此刻, 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苏清旬没有带伞,咽了咽口水, 好像更饿了。

    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都没看到其他人, 这一刻,说不绝望是骗人的!

    她伸手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 咬了咬牙, 正打算举着书包冲出去,就看见了穆简程从楼上走了下来。

    “嗨。”苏清旬上前招呼道。

    穆简程看着她,选择无视。

    “把你的外套借给我。”苏清旬直接开口道。

    “……”

    “你忍心看着一个穿着短袖的女孩子冲进雨中吗?”苏清旬索性耍起无赖:“我们的校服还是白色的。”

    “……”

    穆简程抬起腿便要走, 却被苏清旬一把拉住, 动弹不得。

    此时, 整个教学楼区估计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因为学习太晚, 一个是被老师留下的,苏清旬当然是后者。

    “你就不能绅士一点儿?我不能走, 你也别想走!”苏清旬一把攥住穆简程的胳膊,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我不是绅士。”穆简程终于开口:“但是我有良心, 我知道不能让救命恩人淋雨。”

    原来, 他还记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穆简程生平最怕应付两种人:话多的女生和脾气倔的人, 偏巧这位大小姐,两点都具备。

    但这是他第一次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有些可爱。眼下这种情况,很明显,这位传说中的“大魔王”居然在对他撒娇。

    他愣了一秒,最后还是脱下外套,递给了她。

    “谢谢啊,这个蛋糕作为回礼送给你。”苏清旬从书包中掏出:“我最爱的抹茶味的,我刚刚都舍不得吃。”

    如此霸道的提出要求之后,她还知道礼尚往来?

    说完,苏清旬便把校服放在书包上,举着书包飞快地冲进了雨中。

    或许,是因为男女宿舍根本不在一个方向,所以苏清旬自然是没有喊上穆简程一起走。

    “阿嚏。”穆简程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昨天已经降温五度,今晚暴雨过后,明天最低气温好像是13摄氏度。

    而他除了身上这件短袖校服以外,外套已经被苏清旬借走,另一件外套此时可能正挂在宿舍阳台滴着水。

    轻叹了一口气,他把面包塞进书包里,一头栽进了暴雨中。

    次日,是个阴天,也是周一。今天,又是升旗的日子。

    穆简程穿着一件短袖,走上了升国旗的台子。

    他身穿的这件短袖,是昨夜放在被窝里用体温捂干的。

    当时,苏清旬站在台下,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她努力的踮起脚尖望向台上,想要把穆简程笔直挺拔的身姿印入脑中。

    当鲜艳的五星红旗被他用手随风扬起,随即,响亮的国歌声奏起,她觉得站在台上的穆简程看起来真的帅气极了。

    放学后,午餐的时间,她跑去了穆简程的班级。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去吃午饭,只有穆简程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一般。

    苏清旬从后门蹑手蹑脚的进入教室,想要用手冰一下他的脸。

    当她把双手放在穆简程脸上的那一刻,却只感觉到滚烫。

    今天明明是十一月里最冷的一天,他怎么会这么热?还穿着短袖?

    “喂喂,穆简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苏清旬用手推了推他,一下子就慌了。

    穆简程抬起头,脸色欠佳,咳嗽了两声。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感冒药。”

    跑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把手中的盒饭打开:“你先吃,吃了饭才能吃药。”

    此时,是吃饭时间,教室里除了他,根本没人。

    每当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起,只需要一秒钟,整个教室的人都能全部消失。几千人的学校,饭堂是十分拥挤,如果去迟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原本,今天他已经做好了饿一顿的准备。

    眼下的饭,有三个菜:莴笋炒肉、鱼香肉丝、和上海青、香气诱人,这份饭,大概要二十元,反正他几乎没点过这么贵一餐的。

    他确实已经很饿,但是望着眼前粉色的饭盒,往边上推了推,又躺了下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苏清旬跑了回来。

    “你不吃饭怎么吃药啊?”

    “喂喂?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我的饭盒都是洗过的,你不要觉得脏。”

    “马上就要月考了,你这样会影响考试的。”

    “……”

    果然,苏清旬是他最害怕应对的类型。

    穆简程坐起身,飞快的端起了桌子上的粉色盒饭,大口吃了起来。用了不到十分钟,已经解决完手下的盒饭。

    苏清旬不让他洗饭盒,临走前还说了句:

    “你的校服我送去干洗店了,等会下午就给你拿来。”

    身后,他的嗓音低沉嘶哑:

    “谢谢。”

    那时的苏清旬,转过身,对着穆简程嬉皮笑脸道:

    “我是准备追你,提前过来和你说一声,你不用和我客气。”

    ——

    轰隆一声雷响,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车窗外,突然传来的这声雷鸣声,让苏清旬下意识的抱住了双臂。

    那是苏学霖离开的第三天,Z市也曾下过这样的暴雨,从那以后,她很害怕闪电和雷声。

    “怎么了?”穆简程担忧道,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拉她入怀中。

    “你别碰我!”苏清旬情绪突然失控,她一把打开了穆简程的手。

    穆简程没想到她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顷刻间,便收回了手。

    空气,仿佛冻结了一秒。

    突然失去的温暖,让苏清旬下意识的想伸出手挽留,却只能慢慢把手握紧成拳头。那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曾如此渴望过这个男人的怀抱,可最后,她都只能流着泪,将他从脑中驱赶而出。

    男人的双眸,混入夜色,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却依旧坚定无比。

    “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穆简程手握方向盘,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找其他人送你回去。”

    沉默…

    良久,苏清旬把头扭到一边,面无表情道:“我无家可归。”

    夜风,“呼呼”地从远处吹来,街边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关于六年前苏学霖突然去世的消息,穆简程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是两天后才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当即赶往她家,却发现苏清旬已经不知所踪。

    “我方便抽个烟?”穆简程问,他把车窗摇下了一点儿。

    风夹杂着雨,从车窗外灌了进来。

    “给我也来一根。”苏清旬伸出了手。

    “女人不要抽烟。”穆简程点燃烟,轻轻吸了一口。

    烟味,四散开来,窜入鼻中。

    突然,苏清旬伸出手想要从穆简程的手中抢过烟,却被男人阻止。

    “你他妈刚刚躲成那样,现在却不嫌弃我嘴中的烟?”他的手劲很大,眼神冷冽。

    “爱给不给,谁稀罕!”苏清旬也动了气,手腕处,被抓的生疼。

    两人僵持间,穆简程松开她的手,败下阵来。

    他缓和了语气:“苏清旬,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眼下,他始终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无可奉告。”苏清旬冷声回。

    穆简程索性靠在座椅背上,抽着烟,语气轻松:“我时间很多,可以陪你慢慢耗。”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语气还是因为这句话,苏清旬被彻底激怒,她骂道:“穆简程,你他妈能不能别对我死咬着不放啊?”

    穆简程却缓缓笑了,他掐灭了烟,凝视着她,声音低沉:

    “苏清旬,是你要招惹我…”

    “……”

    “你说,为什么最后死缠烂打的人居然是我。”

    当他把装着药的袋子和那束花,一起扔进苏清旬怀中的那一刻,她仍旧没回过神。

    车门被男人一把拉开,他随即跨着大步,下了车。

    穆简程撑起一把伞,身影消失在苏清旬的视线中。

    临走前,男人留下了外套。

    车窗外,雨依旧滂沱,今晚这场雨,似乎要下个没完没了了。

    车内,有风从车窗外刮了进来,冷风吹得苏清旬睁不开眼。

    她捂着嘴,扬起下颚,不让眼泪掉落。

    “滴”的一声,手机中,传来了一条新的短信:

    “清旬,我刚刚接到通知,你被‘破格录取’,快回来准备‘AgAgnes’接下来其它的走秀!”

    苏清旬、许凌、时浅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清旬,你要和AgAgnes签约吗?”时浅托着腮帮子问。

    “当然要签,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许凌羡慕道:“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三年过去了。想当初,认识清旬的时候,我还是乐家超市的老板娘。因为清旬经常去买酒就熟悉了,后来离婚,清旬说她要当模特,我就来当了这个经纪人,眼看都要26岁了,还是一事无成。”

    “唉,我这毕业都快两年了,还是个小编辑。”时浅感叹了一声:“这大一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说劈腿就劈腿,这转眼都25岁了,还单着呢。”

    “你们要相信,爱情会有的…”苏清旬拿起酒杯:“面包,自然也会有的!”

    最好的朋友,就应该是互相鼓励,相互温暖。

    “对,我等着杨洋来娶我!”时浅举起杯子。

    “我等着中奖一个亿!”许凌也举起了杯子。

    几人越喝越多,烧烤吃了不少。天南地北的扯着,开怀畅饮。

    这是19岁之后,苏清旬为数不多的几次,再次接触到酒。

    今天是为了庆祝她的新工作,才破列被时浅允许喝酒。

    今晚,苏清旬不知是因为工作顺利太开心,还是责怪自己面对穆简程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求,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两种复杂的情感混在一起,她今晚不知不觉喝得有些多。

    在座的三个女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事。几轮下来,最后都有些醉了。

    此时,许凌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刘姨,这里烤鸡翅再来五串,烤茄子、烤鱼都再来一份,还有排骨粥,再来一份!”时浅挥起手,喊道。

    “浅浅,你再吃下去又要闹着减肥了。”苏清旬挥手拒绝:“我今晚的两个鸡翅,已经是极限。”

    “我吃不胖,没关系。”时浅撑着下巴,吐露心声:“清旬啊,其实我不想让你签约AG的。”

    “嗯?”苏清旬抬起脸,盯着她:“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人得到的关注越多,要承受的就更多,我不想你太拼命。”时浅感觉头有些晕:“苏伯父留下的钱,已经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只是你不肯用。你在花夏市中心的房子,你也不愿意回去住,你就是脾气太倔,你说你何苦呢?”

    苏清旬沉默着,望着趴在桌子上的时浅,一时竟然不知说些什么,只听女人接着道:

    “你其实还是喜欢穆简程的,我看的出来。可是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那么讨厌他呢?许凌都告诉我了,穆简程这几天来找你了,你每次都拒绝,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最后,时浅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果然,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最了解她。

    “浅浅,你喝醉了。”苏清旬站起身,推了推对面的两个女人:“许凌,浅浅,我们回家了。”

    她们显然喝的太多,都没什么反应,苏清旬用手拍了拍自己昏沉的额头,她觉得自己也快醉了。

    “刘阿姨,买单。”苏清旬喊道。

    “不着急,等你们走的时候给也可以。”刘颖走了过来,模样约50岁左右,穿着朴素,笑容和蔼:“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阿姨今晚不劝你们少喝酒,只是啊,这遇到事情,一定不要逃避,要勇敢去面对,什么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要是感情碰到问题,就听阿姨的劝,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时间会告诉你答案,你别觉得阿姨唠叨。”

    “谢谢阿姨,我们知道了。”苏清旬听话的回道,这最后一句话,让她差点泪崩。

    时间已经过去六年,她却还是始终忘不了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最爱的父亲,一个是她曾追了四年的人。

    任凭光阴流逝,伤痛依旧没有痊愈。

    苏学霖走后,她便再也没机会听到这样暖心的“唠叨”。

    “行,你们在这里睡一会,或者要回家都可以。”刘颖收完钱,转身下了楼。

    “你们两个起来,我们回家去睡!”苏清旬推了两人几分钟,依旧没有叫醒她们。

    “好,大家都睡,一起睡。”

    说完,苏清旬觉得头有些晕,她支撑不住,便一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苏清旬鼻尖传来一个身上有着薄荷清香的男人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我们回去好不好?”穆简程望着眼前这个醉酒的女人,温柔问。

    她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后,脸颊微红,醉酒后的她,格外可爱。

    “我…我走不动。”苏清旬迷迷糊糊的答道,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我背你?”

    “好。”

    穆简程背过身,蹲了下来,一米八六的身高,面对一米七的苏清旬,背起来还算十分轻松。

    醉酒以后,她竟然变得分外听话。

    “哥…我不要管她。”穆言喊了一声,盯着穆简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要去看那个女人是不是苏清旬,偏偏对方把脸朝下,放在穆简程的肩膀上,刚好遮挡住面容。

    他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得跟猪一样的时浅,十分抵触。

    “她是你哥以后的助攻。”穆简程笑了笑:“你可以选择把她送车上,另一个女人交给店主。”

    穆言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说,他以为穆简程大半夜约他出来是吃夜宵,却不想居然是做苦力。

    穆简程不会在这个女人的手机上装了监控吧,不然怎么找到的?

    穆言走了过去,推了推时浅:“喂。”

    反复几次,时浅都毫无反应。

    穆简程此时已经背着苏清旬下了楼,他看见店主,笑着道:

    “我过来送女朋友回家,我是穆简程。”

    “哦哦,穆简程,这个名字我听清旬提过,那就交给你了。”

    楼上,穆言见穆简程已经走了很远,正准备追下楼,身后的时浅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

    凌晨十二点,眼前是万家灯火,月光如水。

    穆简程背上的女人很安静,如夜色一般,静谧无声。

    这是六年后,他们之间第一次的独处。

    忽然,苏清旬喃喃自语:“我喜欢……”

    “喜欢什么?”穆简程附和着,缓缓问。

    “糖醋排骨…”她回。

    “我知道。”穆简程垂下头笑了。

    刚刚那一个瞬间,他差点以为这个女人说的喜欢是指人,心中竟然有了半分期待。

    “你知道什么啊……”苏清旬嘟囔,把男人的脖子楼的更紧,嘴中呼出热气:“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穆简程只觉得口干舌燥,耳边传来一阵瘙痒,让他心痒难耐。

    “栀子花和勿忘我?”

    “不是。”

    “抹茶蛋糕和皇帝柑?”

    “不对。”

    “带薄荷味的东西或者VEREwANG设计的婚纱?”

    最后,男人自信的开口。

    “哎呀都不对,都喜欢…不是最喜欢……”也许是喝的有些多,她的语气竟然有些撒娇。

    软软糯糯,撩拨人心。

    “我太笨,猜不出。”穆简程难掩失落,竟然开起了玩笑。

    那几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

    六年过去,他确实已经猜不到她最喜欢的东西。

    “对。”苏清旬毫不留情的回道。

    过了片刻,穆简程以为背上的女人已经睡着,她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这么笨…记不住…”

    “我就偷偷…告诉你…答案啊…”

    最后,她的声音轻柔:

    “我最喜欢…方程式。”

    穆简程猛然顿住了步伐,心跳加速,耳尖泛了红。

    这个女人,给他的外号就是“方程式”,她曾说过:

    “穆简程,三元一次方程式好难啊。我不想学,但因为有你的名字,我打算努力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