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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裴瑾琰隐忍着痛楚,任谁看着自己亲人在眼前慢慢死去,都不会好受。

    偏偏将要死去的人还一脸无畏,安心求死。

    “咳咳我想再见见陆姐姐,表哥,帮我”

    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可在场的人都晓得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女官不忍心再看,捂着嘴跑了出去。

    “好,我马上就去找她,你再等等。”

    这样的要求,裴瑾琰又怎会拒绝呢!

    “我会的,表哥要快哦!”

    萧泽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裴瑾琰勉强回应了下,他招来一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快速离去。

    侯府门前,陆苒珺从马上跃了下来,“滚开——”

    一脚踢开挡住路的将士,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下直奔府内。

    “一个人都不许进来,否则我就砍了他。”

    “可是四小姐,这是老夫人的命令,您”

    话未说完,陆苒珺已经不见了踪影。

    留下的将士们无法,只得退回到府门口。

    为首的将领想了想,吩咐下属道:“你去将这事儿禀报给伯爷,看看怎么说。”

    现在文贤伯陆镇元得了权,那个位置想必也是他的。

    这样的事儿还是过问他们今后的主子较好。

    再说陆苒珺,因着碰到了女官,由她带路疾步朝萧泽的院子奔去。

    没由来的心慌让她几次差点儿绊倒,尤其是在听到萧泽已经不行时,她突然感觉一阵无力。

    屋外,陆苒珺站定,静静地看着里头。

    床上的人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

    但仅仅一刻,便失去了光辉。

    咚、咚、咚

    陆苒珺来到床前坐在脚踏上,她仔细地看着萧泽扬起的嘴角,回忆着方才他说出的话。

    表哥,就交给你了!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陆苒珺低下头,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脸庞滑落在衣衫上。

    另一边,裴瑾琰目光淡淡,哪怕身旁是他所爱,也提不起任何心思去说什么。

    这一切早就料到了不是么?

    等到陆苒珺哭声渐止,裴瑾琰才开口道:“我会带着母亲离开京都回到太原,这是奏章,还请你帮我呈给新帝。”

    沙哑的声音有几分压抑。

    陆苒珺抬起头看向他,眼中挣扎。

    “修之,我”

    “朝廷之事已经与我无关,从此裴家不会再踏足朝政。”

    “你非要如此吗?”

    陆苒珺抓紧了床沿,哀求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仅仅一句话,敲得他心疼。

    裴瑾琰深吸了口气,再度看了眼已经毫无生气的萧泽,硬声道:“我意已决多说无益,往后还望珍重!”

    最后两个字轻的让人几乎分辨不清。

    陆苒珺失神,脑海里回转的皆是这几个字。

    珍重,珍重。

    当真是重!

    侯府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其他人,当宫里已经控制住祸乱的陆镇元得知消息后,默了默,提笔批下让萧泽依旧以太子的身份厚葬。

    这也间接说明了他没有要牵扯裴家的意思。

    这一举动也让不少人放下了心。

    毕竟改朝换代之下牵扯的人,那是数之不尽。

    陆府内,已经慌乱不已的陆怀仁不停地在厅堂内来回打转。

    他已经知道了外头的消息,即便未曾亲眼瞧见。

    可以说,当陆镇元派人将他们软禁在府中时,这个结果他就已经清楚了。

    悔吗?

    肯定的。

    可比起后悔,他更怕的是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判决。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听一个妇道人家的。”

    现在好了,他算是彻底完了。

    不,也不对,他还有泓文,对,他还有希望。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给陆泓文去的信皆被拦截了下来。

    府里的另一头,鲍氏震惊不已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

    她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对自己下手。

    “陆夫人,您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们帮您呢?”

    来的人是陆苒珺派来的,虽口气还算得上尊敬,可面儿上却不以为意。

    反正一会儿就是个死人了。

    鲍氏气得不轻,又惧怕又愤怒。

    “你们,你们这是打算反了天了?就算他陆镇元做了皇帝,我也是他长嫂,杀了我他就不怕受世人诟病吗?”

    来人嗤笑一声,幽幽道:“陆夫人,您怕是会错意了,您是畏罪自杀,与我家主子并无干系。”

    他没有否认自己是不是陆镇元的人。

    “你们敢,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一定会知道的。”

    “陆夫人,我劝您还是省省力气吧!莫说陆大爷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您以为他会为了您而与主子作对么?”

    鲍氏瞳孔猛地一缩,似是不敢相信,朝着门外扑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不会的,爷不会放弃我的,我还有泓文,你们不可以杀我”

    带头的人眼眸冷下,下令道:“既然陆夫人不肯自己动手,那你们就帮帮她!”

    闻言,其中一人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鲍氏面前,手中的白绫骤然间缠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挂在了房梁上。

    这一番动作不过片刻。

    直到鲍氏的挣扎渐渐消停,垂在半空中的双脚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带头的人冷眼看着,将房里布置成自缢后,他才带着人悄然离开。

    此时,回到府中的陆苒珺正拿着手里的奏章怔怔出神,回来复命的人见了,简短地说了几句,便退下了。

    疲惫地将东西放下,陆苒珺吩咐南悠,“将这个东西送到宫里吧!”

    “小姐?”她犹豫地捧起奏章,“您这是”

    “别多问了,去吧!”

    东篱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小声道。

    后者只得点头应诺。

    站在陆苒珺的身边,东篱用端来的热水浸湿了帕子拧干递给她,“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至多明日伯爷就要接您和老夫人进宫了,还是莫要教人担心才好。”

    陆苒珺动了动眸子,低下头去。

    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他要离开了,他要离开我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一句话她没敢说出来,可是心中无时无刻都不在挣扎着。

    东篱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替她擦着脸,说起旁的事。

    “医馆那边有消息传来,贤王世子早几日就已经醒过来了,不过陌颜姑娘似乎并不打算让您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