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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梦她被拥进别人怀中。

    房间静悄悄的,因为离得太近,沈知意仿佛被裴彧身上铺天盖地的沉香笼罩,他一再逼近,沉声追问,“回答我。”

    “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吗?”

    沈知意终于抬起头,她认真地问,“裴彧,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也觉得无所谓吗?我们好聚好散,缘分已尽,你不是也默认了吗?”

    既然分开了,那就做回他的裴董啊,去认识其他女人,然后把她沈知意抛之脑后。

    “我们已经分手一个多月了,你现在问这些,做这些,是想要我怎样?”

    她已经竭力不让自己去后悔当初的决定,尽可能地少想起他,见面时也装作若无其事,一个多月了,她堪堪能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裴彧为什么在这时候又要招惹她?

    她眼中有浅浅的泪光,一闪而过,很快低下头去遮掩,裴彧忽然恍然,怔怔地后退了两步。

    他在做什么?

    放她离开华庭时恼她太轻易就能放弃这段关系,觉得自己执着了这么多年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于是一拍两散,各不打扰,此后的郁闷和后悔全当作只是暂时的,不想承认自己非她不可。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想让沈知意做什么?

    不再去看他,沈知意推开门离开。

    外面夜色已经很浓了,秦潇然派车送她回了小区,卸妆换衣服,空闲下来后却盯着首饰盒里那枚袖扣发起了呆。

    无法否认,她质问裴彧想做什么的那一刻,心已经动摇了,裴彧太可恶,一面冷漠、高高在上,犹如和她处在不同的世界,任何时候只要他愿意,就能携手另一人,一面又表现得好像很了解她,很在乎她。

    她很笨,分不清裴彧哪面是真哪面是假,也不想为一段始终摇摇欲坠的感情耗费心神,斩断跟裴彧的关系是很艰难的事,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裴彧问她希望他变成他父亲那样风流薄性的人吗,可她的想法能左右未来吗?就像霍恒,她曾经以为两人能相互扶持一辈子,最终不也变成现在这样了。

    理智一遍遍告诉她这些,可沈知意也知道,她想念裴彧,想念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他漫不经心的笑。

    华庭。

    管家最近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清闲状态,裴彧偶尔才会回来住,回来也不需要她做什么,这份工资拿得相当轻松。

    凌晨,她习惯性地起来喝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杯子,便打算去厨房拿个新的。

    夜色还很浓,管家打开客厅的灯,意外发现落地窗前站着个人影,惊吓过后才意识到那是裴彧。

    “先生?”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睡?

    宽松的家居服勾勒出清瘦身姿,裴彧不知在这里静静站了多久,身上都是一股凉气,就在管家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低低地说了句,“做了个梦。”

    或许是噩梦才让他如此,管家望了过来,宽慰道,“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裴彧看着寂静深沉的夜色,想起让他惊醒的那个梦,自嘲般地笑了笑,“未必。”

    什么样的梦让他如此笃信可能成真?

    管家递了杯温水过来,温声询问,“先生梦到了什么?”

    “梦到……”缓慢地转着杯子,裴彧回忆着梦中内容,眉眼被稍显暗淡的灯光笼上一层阴郁,语调低沉,“梦到她被拥进他人怀抱。”

    一个“她”字,瞬间令管家明白这是关于谁的梦。

    其实这对裴彧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梦,在国外那几年,他经常梦到这一幕,但当时与她并无交际,梦中的她是一团模糊而无法捕捉的影子,现在却不同,他已熟悉她的温度,用吻描摹过她的轮廓,他熟悉她的每一处,却在梦中看到她转身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看到她脸上清晰的笑。

    因为梦到这一幕,他霎时惊醒。

    梦是潜意识的投射,是不会说谎的,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最恐惧的是什么。

    温水入口才察觉喉咙干涩得发疼,裴彧垂着眼,梦中一幕幕还清晰无比地记得,“梦到她嫁人,但过得不好。”

    梦到她被辜负,被欺负,可他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眼睁睁看她落泪,束手无策,醒来仍在心悸。

    “先生,”

    他说这些时脸上没什么情绪,表情也淡淡的,甚至语调都不重,管家却听得心酸,他在梦中也没给自己和沈知意一个可能,只是怕她受苦。

    “既然不放心,不如亲自守着。”

    裴彧却问,“我就一定能让她幸福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做得不好,小时候总让父亲不满意,现在,沈知意也对他不满意。

    “幸福不幸福,那是由沈小姐来判断的,”

    管家温和地说,“先生尽管去做,做得不好就改,沈小姐脾气好,不会跟你计较的。”

    想到什么,眼中漫上丝丝缕缕的笑意,裴彧轻笑,“她脾气是好,只是对我苛刻。”

    霍恒伤她那么多次都能得到被原谅的机会,他只一次做得不好,她就放手了。

    “苛刻是因为期望太高,你在沈小姐面前装得那么好,连生气都少,现在却处处冷言冷语,她烦你是正常的。”

    因为是在聊沈知意,所以管家也不担心自己说这些影响工作,她可不是以管家的身份说的这些。

    裴彧确实不跟她计较用词,他扯下唇角,眉眼恹恹,一脸郁色道,“她确实很烦我。”

    说划清界限是真,拒绝跟他有牵扯也是真,她如今是真的很讨厌他。

    “那就去哄,”管家看不惯他这副神色郁郁的模样,华庭也太空荡,还是人多些好,“怕噩梦成真,你总要做点什么。”

    顿了顿,又提醒,“可一可二却不能可三,你要是想好了,就不要再做让沈小姐伤心的事,她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裴父的薄情绝不能学,也不能拿一颗动摇的心去招惹沈知意,她不会要一段会变质的感情。

    裴彧没作声,再次想起那个梦。

    他最不愿意成为伤害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