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又将柜台下面的抽屉挨个搜了一遍,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妆芜恙走出前台,晃着手电的光向四周照了照。
好半天,他才隐隐看到。
就在他的左侧较远的位置,有面巨大的玻璃门,整个平面上污渍厚厚一层,但好几处好像都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光线昏暗下也看不清楚门后有什么。
他招呼了一声丞炀,就朝着那扇门走去。
两人来到玻璃门前。
妆芜恙将手中的手电扣在了玻璃门上的裂洞处,光源透了进去,照亮了门后的空间。
他将一只眼睛凑近洞口,没有出现什么面门杀,门后那一片漆红的桌椅就映入眼帘。
丞炀学着妆芜恙的模样凑到了另一个破口处,在看到里面物件的同时,嘴里也忍不住惊叹出声:“我靠……这不会就是在恐怖场景里面,出场率极高的那种用人血漆红的家具吧,这规模得杀多少人才能做的出这种数量来啊……”
“不过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看上去好像是个餐厅。”
“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妆芜恙将洞内的手电取出,从商城里兑换了一叠手纸,将门上的一块擦拭干净之后,才将手放了上去,用力的往一边推。
本就破败不堪的门框,顿时就在这种力道下发出了快要寿终正寝地咯吱咯吱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此刻也正面对着妆芜恙,看着他愤恨的挠着门。
这道令人不适的声音瞬间就将周围的黑暗映衬得更加幽深,听得丞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在门被妆芜恙彻底推开后,那个刺耳的咯吱声也立即停止了。
两人没有犹豫的抬脚走了进去。
待站在门内,他们这时候也才算真正看清楚这个空间内部的整个构局。
这里应该就是酒店供给顾客日常用餐的地方,很多酒店也都会有这样的配置,是为了保证顾客进食需求的同时,如果菜品味道还足够出众,那也不失为一种带给酒店宣传性的特色。
如果从妆芜恙两人进门的方向看,餐厅的内部空间大概呈一种横亘的长条形。
餐厅内惨白的墙面上并没有安装窗户,整个空间也格外的大,最起码妆芜恙往左右两侧延伸出去的距离看去,一眼根本就看不到底。
大门正对着的除了摆放齐整的桌椅,斜对侧还开出了一个小门,上面挂着厨房重地字样的牌子。
认真确认了里面没什么问题后,妆芜恙先是直接越过了身边像是用血浸染过的桌椅,来到了厨房的小门前。
他抬手推开了厨房看上去像是铁做的小门,没有想象当中的重量,随后探头往里看了看。
“唔……”
一股恶臭的味道直冲面门,妆芜恙险些没忍住胃里翻涌的胃酸,他急忙捂住了口鼻,同时也借着手电的光看清楚了厨房的内部情况。
整个人工操作的台面上,都像是被糊了一层黑色的不明物,上面放着起码腐烂了大半的木头案板,案板上堆满了发着霉的疑似肉类的东西,密密麻麻地苍蝇将那里围了一圈。
臭味大概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妆芜恙缓步来到案板前,用手电照在那块霉团上看了看。
随后果断转头在四周找了一根还算能拿得了的长筷。
他将长筷的一头直接插进了霉团内,筷尖传递而来的触感是一种令人格外恶心的软糯,明显是已经高度腐烂,在青灰色的霉菌中,隐隐浮出的一个个蛆虫吃得肥肥胖胖,光照在上面都泛起了“流动”的反光。
妆芜恙将手中的长筷抽了出来,筷尖与霉肉接触的地方立马带起了一种丝状。
要是被其他接取人看见了,很难不感到一阵恶寒。
台面上的瓶瓶罐罐妆芜恙也粗略的看了看,都是些平常的佐料,没什么稀奇的。
厨房门被站在一边的丞炀抵着,这是为了防备当两人都进入了这个小空间后,门会被什么诡异力量给关闭,给他们俩来一个关门放狗。
他此时好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那里有些什么。”
妆芜恙回答他。
“都是些烂掉的肉类,至于是什么东西的肉,以这腐烂的程度有些不好判断。”
“那我们还是赶紧先出去吧,这味道太上头了。”
丞炀声音透着一些隐忍,妆芜恙没有急着回应他。
他先是四下看了一圈,这个厨房比起外面餐厅的面积可谓是小得可怜。
除了一个简陋的操作台和炒菜的气灶台外,角落里就只剩下一台半人高的冰柜,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朝着那台冰柜走去,垫着手纸将卫生程度恶劣的柜盖打开看了看,期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检查完冰柜后,这里就已经没有探索的价值了,他索性也就选择跟丞炀走了出去,然后将门给关紧。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丞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先觉着胃里剧烈翻涌,慌乱的在一边吐了起来。
好不容易吐完后,他忍不住吐槽道:“怎么这么臭!谁家会把屎和烂肉给混一块去啊?”
妆芜恙:……
等他平复一些后,妆芜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皮糙肉厚着呢。”
“那我们就聊聊正事。”
妆芜恙回忆着刚刚在冰柜里看到的场景。
“冰柜里也是一些烂掉的冻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看形状似乎是属于人类的残肢。”
人类残肢?
丞炀内心觉得惊悚。
这家酒店难道是专程给秽鬼提供服务的地方?所以就连食物都是以人类作为食材?
而秽鬼当然只吃荤不吃素!
不过也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如今要想彻底弄清楚这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就只有尽快找到别的线索,才能知道答案了。
妆芜恙刚想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大堂内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破空的惨叫。
“啊……!”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直接让妆芜恙两人瞬间就警戒起来。
但这声惨叫最多也只是维持了一瞬,场面就又归于了平静,随后就再也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动静。
这是直接就死了?
外面的天好像不知不觉间,在什么时候完全陷入了黑暗,就连一开始,大厅内那几缕透过窗户的昏暗光线都彻底消失了。
“哒……哒……”
奇怪地高跟鞋落地声从空旷的大堂内传来,意外的有些清晰。
担心光亮暴露了位置,他们立即做出了反应,迅速地将手里的手电给关闭了。
妆芜恙看了眼周围的桌椅,随后示意丞炀躲在桌下,自己也迅速地蹲了下去。
“哒……哒……”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整个环境的光线太暗,手电的光也被关闭了,这下两人是彻底抓瞎。
就在妆芜恙脑子高度运转,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两只眼睛开始微微发热,就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融进了眼中,迫使他闭上了眼睛。
待那股热意褪去之后,妆芜恙刚想睁开眼,接下来的一幕就令他停下了睁眼的动作。
他整个人静默在当场。
此时在他的脑海内,就像是忽然被谁投影出了一幕画面,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勉强能通过那个画面看见。
那个从外面缓缓传进两人耳朵里的脚步声,是一个穿着高跟鞋和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发出来的。
不。
那个东西准确来说,应该不能称之为人。
它肤色惨白,浑身没有一处完好,大片大片腐烂成圆形创口的伤痕,浮现在它裸露在外的面部和手臂皮肤上,头颅向身前微垂,走路的姿势缓慢而诡异,看上去有点神似末日片里的丧尸。
那团杂乱而污秽的头发黏腻在骇人的脸颊上。
而在它脖颈,嘴侧,手臂和腿脚的关节处,也都被一条条细密地针线缝补了起来,就好像被散落成数块之后,又被谁用细线重新固定在了一起。
它沿着通往餐厅的路线,逐渐接近了妆芜恙两人所在的餐厅。
而伴随着它每走一步,裂缝处就会被拉扯上一回,这样显得它整个身体都有些不协调,仿佛随时都会濒临散架。
“呼!…呼!”
身旁是丞炀悄咪咪从另一张桌子底下猫过来,运动加紧张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却意外将妆芜恙沉寂的意识从那种诡异的投影里给拉了出来。
丞炀紧挨着妆芜恙的身侧,好像这样就能令两个人都更加有安全感一样。
妆芜恙:谢谢,他不需要……
本想着再往旁边给他挪一点位置出来,却反而换来丞炀缠绕过来的双手,妆芜恙感觉到他那双用力到有些微颤的手静静把住自己的胳膊。
……正常情况下,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丞炀来上一脚?好让他跟那个脚步声来个甜蜜的见面?
就目前看到的这种胆量,他到底是怎样做到完成前两次任务的?
妆芜恙陷入了沉思……
“哒……哒……”
脚步声此刻已经彻底进入了餐厅。
就在妆芜恙又打算闭上眼睛,看看还能否将那团投影继续开启时,两股温热的液体却突然从他的两只眼眶内流了出来。
他抬手抹掉,浓郁的腥味瞬间就传入了鼻腔。
是血!
同时极快伴随而来的就是头脑中控制不住的眩晕。
一旁正严阵以待的丞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内心焦急的轻拍了一下妆芜恙的手臂。
没有得到回应。
好在从门外进来的脚步声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的穿过了两人躲藏的桌子,来到了他们刚才出来的那扇厨房门前。
它没有急着进入,反而是在门前停下了脚步,腐烂的鼻孔轻微扩张,好似嗅到了什么,眼神缓缓落到了角落里的一堆不明物体上……
妆芜恙此刻终于扛过了那阵强烈的眩晕感,用手安抚了一下身旁逐渐不安的丞炀。
这一动作让神经绷紧的丞炀总算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等等……
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那个脚步声怎么没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