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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总,还想犹豫什么?”

    温玉华盯着他,脸上露出嘲弄,“签下这个你就能和叶小姐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叶小姐跟着你不就图个名分吗?也不用我夹在你们中间恶心了。”

    林合川攥紧笔筒,“温玉华,你一定要这么说嘛?”

    他黑着脸,眉间蹙起。

    黑色的笔尖无意识钉在纸页上,泅出一小块墨迹。

    工作人员又打了一张,“重新签吧,这张脏了。”

    崭新的,带着热气的纸页重新放在两人面前。

    温玉华依旧是毫不犹豫签下了字,而后转身,“林总要是不签的话,明天我就去法院。”

    说完她就走了。

    林合川回头看了一眼她决绝的背影,心里硬了几分,回头签下名字。

    工作人员要收起的时候,他忽然按住纸张,抬眸问。

    “什么时候能复婚?”

    对方愣了一下,旋即道:“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内可以撤回离婚申请。三十天之后六十天之内不来取离婚证视为自动撤回。”

    林合川点点头,追了出去。

    温玉华站在民政局门口等车。

    林合川放缓脚步,慢慢走过去,而后在女人身旁站定。

    温玉华扫了一眼,并未理会。

    男人的眸子深沉幽远,像一滩化不开的墨迹。

    “一周后是奶奶的生日,你来不来?”

    听到这话,温玉华才转过头,道:“我私下会去看奶奶。”

    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去参加宴会。

    林合川站在她身边,静静地,“奶奶希望你去。”

    他又补充道:“她想你了。”

    提起老太太,温玉华的心被攥得紧紧地,流出酸水来。

    酸水熏得眼眶也酸酸的。

    她握紧拳头,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会考虑的。”

    民政局前来来往往。

    办结婚证的喜笑颜开,女生带着头纱,男生拿着花束,在门口留影,恨不得要永远把这一刻记下来。

    办结婚证的要么出门就转身离开,那模样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要么在门口大闹一场,用最恶毒的诅咒攻击对方。

    像林合川与温玉华这样的倒是少见。

    说结婚,不像。

    说离婚,又太平静。

    半晌,林合川道:“温玉华,你爱过我吗?”

    “没有。”

    温玉华斩钉截铁道。

    林合川不死心,又问,“那你心里还有我吗?”

    “没有。”

    女人不带一丝犹豫。

    可越如此,越让人觉得欲拒还迎。

    爱,不爱。

    有,没有。

    都离婚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不想让自己受伤,那就把自己当成死人。

    足够冷漠,足够冷酷,不再对任何人抱有幻想。

    三年的时间已经把她的心打磨成了一颗光滑的鹅卵石。

    其中过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在这段婚姻里,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自己的爱可以换来对方同等的爱。

    可其实,置换过来的只有同等的痛苦。

    林合川看向她。

    温玉华不知在想什么,目光望着远方,凝视虚空,眸中带着无尽的悲伤。浸淫的他的一颗心都酸酸软软的。

    “温玉华。”

    他又问,声音酸涩,“当初你是为了钱才嫁给我的吗?”

    两年前。

    他们两个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林合川偶然听到了她打电话。

    对方不知是谁,但温玉华语气亲昵,关系一定不一般。

    他站住脚步。

    听到她说。

    “对对对,我不爱他,和他结婚是为了分他的财产,我们离婚以后我们就私奔,我们拿着他给我的分手费买个房子,我养你。”

    后面的话他就没再听了。

    因为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了。

    再听下去,他会抓狂。

    于是自从那天,男人便不再回主卧,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住,偶尔回来一趟也是住次卧,不再与她亲近。

    温玉华一开始和他闹,后来百依百顺。

    可男人不为所动。

    一年后,他出国了。

    可能是想躲开女人,也可能是想离开这个伤心的,总之他出国了,在康奈尔大学进修了一年。

    可在国外的日日夜夜,他每时每刻不再思念着女人,想问她为什么不爱他。

    在他决定回国的那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见温玉华。

    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

    可没想到她会提离婚。

    拖了这么久,这个婚还是离了。

    他攥着手,“你是不是爱着其他男人?你说过和我离婚之后要用分手费养他的。”

    温玉华愣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两年前。”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听到了你和他打的电话。”

    想了很久,女人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份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阿榴。”

    温玉华无语,“我们两个开玩笑,我有钱了养她,她有钱了养我,你听成什么了?”

    “所以你没有爱上别人,你也不是为了贪图我的钱?”

    林合川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看着女人,目光灼灼,颤抖的声音有了些失控。

    想抓着女人问个明白,心里却有些害怕,只能攥紧拳头乞怜似的望着她。

    温玉华抿着唇不说话。

    “林合川,我们的婚姻从没有其他男人插足。”

    女人深呼吸一口气,心脏的灼热遇到冬天变成了氤氲的雾气。

    头顶是白寥寥的天光,在冬日的天空中飘荡。

    林合川的心脏被一团浓重冰冷的晨雾包围。

    晦涩、钝重。

    她不是不爱他,她只是在开玩笑。

    男人的太阳穴嗡嗡作响,像是被一把沉闷的木棍打在头上。

    他竟然为了一个笑话冷落她。

    他都干了什么?!

    温玉华的车来了。

    女人迈开大步,打开车门。

    林合川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女人回头,眉目不满。

    男人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一个温润柔软的东西凑上她的嘴唇,而后又匆匆离开。

    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走远了。

    端正冷肃的背影配着寂寥惶惶的冬日,颇为相衬。

    “神经!”

    女人秀眉横竖,坐上出租。

    出租司机嘿嘿一声。

    “姑娘,刚结婚吧?你和你老公感情真好。”

    温玉华看向窗外,淡淡道:“刚离婚,前夫。”

    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