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澜是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些东西的?
之前她要吃的时候都是吩咐身边的丫鬟,派人去江南买回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就连裴悦后来之所以会得知她喜欢吃蜜饯这种东西都是意外。
莫非是巧合?
想这些的功夫,云舒已经吃了好几块蜜饯,配上清洌的茶水,很是解腻。
没多久,两位嬢嬢就回来了。
云舒一直把两人当做长辈,也让她们坐下来尝尝看。
这两个嬢嬢都跟随母亲多年,更曾是江南那边铺子里的一把手,可以说,这些自家的东西,她们尝一尝就能品出来味儿。
果不其然,蜜饯一吃,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云舒,“小姐,这蜜饯,跟咱们江南的一个味儿!”
云舒轻轻点头,“的确是。”
吴嬢嬢笑道:“老奴之前的想法没错,这摄政王呐,的确是对您不一样。”
“吴嬢嬢。”云舒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表情有些不自然;“这可是在王府,当心隔墙有耳,话若是传到摄政王耳中,咱们怕是尴尬。”
这次过来,她是有求与墨景澜的。
要是就因为这些蜜饯与茶叶就下了定论,又因这三两句话,让墨景澜对她有了什么不好印象,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吴嬢嬢笑着应是,表情却很是微妙。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就算是像摄政王这种心思难测,身在高位之人,她也曾见识过。
土话说:再坚固的墙也透风,再厉害的人,也有软肋。
反正她是觉得,自家小姐与这摄政王可能有戏。
三人坐了一阵子,茶水蜜饯都消磨的差不多了。
门外刚好传来脚步声。
两个嬢嬢赶紧从椅子上起来,站到云舒身边去,估计着是墨景澜来了。
这感觉也是没错的,墨景澜一身玄色金线云纹锦衣,迈步进来。
消瘦的容颜上,有着几分淡薄,一眼看过去,不免得令人心生紧张。
云舒下意识站起来,欠身行礼。
墨景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不是说过么,你不必行礼。”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不是裴夫人了,也不再是一品诰命夫人。民女见摄政王,自然还是要行礼的。”
云舒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在她心里,好像认定了墨景澜特赦她免礼,只是因为那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事实上,她想了诸多,却不敢深思。
墨景澜这种男人,可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即便她自诩优秀,也只是一个商人罢了,与权贵出身的墨景澜,难成一个世界的人。
短短这一会儿的时间,云舒心里想了诸多,眼神有些复杂。
墨景澜剑眉紧促,抬步走到椅前,撩袍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却又极为雅致。
“寻本王何事?”
“有一事相求。”
他看了云舒一眼:“坐下说。”
云舒坐下,娓娓道来:“如今虽然与裴将军和离,但不瞒摄政王,裴家一直惦记着我手中的钱财,只要我还在京城,他们就一定还会找我,我在京城内举目无亲,过去的五年里,将所有经历都放在经营裴家上了,如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我要在京城长期立足,怕是有些艰难。”
“想让本王相助?”他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显得有些勾人心魄。
云舒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轻轻点头。
“交换条件呢?”
“交换……条件?”云舒表情有些愕然。
“上次欠本王的人情还未还,如今又求助本王,那这次,你打算怎么还人情?还是说,打算让本王白白帮你?”
听到这话,两个嬢嬢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云舒有些紧张了,她是真没想到,上次不让她还人情的墨景澜,这次竟然会主动要求她要给出一个交换条件。
本来她把事情想的很简单,只要在私宅上挂个一看就与与墨景澜有关的门匾,起到阻挡裴悦的目的就行了。
如今瞧着,她好像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
“殿下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没诚意,与其问本王想要什么,不如好好想想,本王缺什么。”
钱财权势,他都不缺。
云舒心里有些没底了。
墨景澜这意思,莫非是打算拒绝她?
想着,云舒略显僵硬的站起身,“殿下不缺钱不缺权,云舒实在想不到能拿什么与您交换,您若是不便相助,云舒回去再想想办法。”
话刚说完,吴嬢嬢就用力戳了她后背一下。
云舒瞥过去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可紧接着,她却听到了吴嬢嬢尤为大胆的发言:“老奴斗胆,摄政王如今似乎还未婚配。”
“吴嬢嬢!!”云舒被她这话给吓到了,“这话可不敢乱说!”
不管怎么看,她跟墨景澜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墨景澜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愠怒,眼底甚至还有笑意:“确实如此!如今可没人敢嫁本王。你敢开口,莫非是有好的人选给本王?”
吴嬢嬢恭维笑道:“我家小姐,虽然之前是裴夫人,但她新婚当日便独守空房,到现在为止,仍旧是完璧之身,说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一点也不为过,王爷此前对我家小姐有救命之恩,老奴是觉得,报答救命之恩最好的方式,便是以身相许,就是不知摄政王对我家小姐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吴嬢嬢,你可别说了!”云舒脸色泛红,就像是火烤的一样。
可如今虽然接近春季,天气却还是冷的。
吴嬢嬢看了她一眼道:“小姐莫要矜持,老奴不过是帮您说说心里话罢了。”
什么心里话?
现在云舒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年,她即便是喜欢裴悦的时候,说话也没这般直接。
她对待感情,是含蓄又谨慎的。
可着事态的发展,也太不对劲了,明明是来求助墨景澜的,一转眼却成了来说媒的。
“可以考虑。”
云舒:“……”
她是不是听错了?墨景澜竟然说可以考虑?
瞧他那表情,也不像是玩笑话。
吴嬢嬢高兴的拍腿:“哎呦!那真是太好了,要是能嫁给您,我家小姐也算是有福气。”
云舒:“……”
墨景澜新杯斟茶,微抿一口:“说吧,要本王怎么帮?”
云舒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没听见这问题。
周孃孃代为开口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她想在如今住的私宅上按个牌匾,最好是能与您有关系的,这样一来,那宅院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哦?是么!本王可得罪了不少人,确定与本王有关后,不会更危险?”
云舒缓过神来,神色慢慢恢复淡定:“殿下说的没错,是云舒今日思虑不周,回去另想他法!”
“这么着急走了?”墨景澜视线打趣的瞧着她,“不想本王帮你?”
即便表现的在淡定,眼神也还是有些慌张。
这个女人到底是太含蓄还是不愿意?
“……想。”
除了这个字,她不能答别的。
墨景澜垂眸:“牌匾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引来祸端,本王派些侍卫给你,有他们在,也能象征本王!”
这可比弄个牌匾的效果要好,云舒脸色欣喜,连忙道谢。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轻巧放回桌上,忽而靠近云舒一大步,低声道:“帮你,现在是应该的了。”
“……”她惊讶,看着他。
墨景澜却没解释,转过身去,大步往门外走。
云舒还在原地懵逼中。
他这话什么意思?
“恭喜小姐!”吴嬢嬢高兴的满脸激动。
“恭喜什么啊?”云舒无奈一笑,她现在感觉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周孃孃调侃道:“咱们小姐啊,在生意上算计的可精明了,但对男女情爱真是一窍不通,摄政王这意思,不就是答应要娶小姐了吗?”
“他娶我?两位嬢嬢,你们认真的?”
云舒瞪大眼睛,她怎么没看出墨景澜哪里表现出了这个意思。
难道是那最后一句话?
这种感觉,怎么就像是还在梦里没睡醒似的?
过了一会儿,云舒三人出了客房,墨景澜贴身侍卫就在门外候着,笑着抱拳道:“云姑娘,主子说了,让您稍等片刻,稍后由选出随您一起离开的侍卫护送。”
“有劳。”云舒点头道。
侍卫笑的意味深长:“属下没什么,就是通报个消息罢了,倒是主子……属下可从未见过他曾对谁这般上心过,哦对了,有件事需要告诉云姑娘,往年那些要嫁给主子,却死在半路上的新娘,皆非真相,只因主子不喜,使了障眼法,用来瞒圣上眼目的,关于此事,云姑娘不必担忧,绝不会发生在您身上。”
这侍卫的话,说的可明显了。
云舒是一下就听懂了,顿然有一种脚下轻飘飘的感觉。
她笑着点点头,却没说话。
一段时间后,摄政王府侍卫护送云舒回府。
这一路上,最高兴的莫过于吴嬢嬢了。
她笑的很是欣慰,对云舒道:“虽然这摄政王脸上有毒疤,瞧着是不那么美观,但他也算长的好看,至少比那什么裴将军好看多了,还有钱有权的,对您来说,是不二人选!若是入了这摄政王府的门,您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哎呀!吴嬢嬢!您这比我奶奶还叨叨。”云舒表情无奈。
虽然有些话暂且是能这么说一说,但八字还没一撇,她不敢期望太多。
其实以前,她对感情这种东西向往之心颇多,情窦初开遇到裴悦,她所有的期许都在他身上。
后来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与其幻想,还不如顺其自然,免得到时候再有心理落差。
于是这私宅的门牌匾,云舒也就大大方方挂了“云府”上去。
有墨景澜派来的侍卫在,裴悦就算知道她在这儿,也不敢硬来。
一时间,云舒多了底气。
转眼,数日过去,风平浪静,裴悦没有带人上门。
直到某日黄昏,云舒用过晚膳,在府内散步,侍卫忽然来报:“云姑娘,门外有名老妇,吵嚷着要见您,您看是赶走,还是见她?”
“老妇?”绿竹一听,立马就来了警惕心,忙问道:“侍卫大哥,您说的这名老妇,是不是手里拿个拐杖?”
云舒看了她一眼,这描述虽然简单,却一听就知道是裴老夫人。
那侍卫点点头:“的确如此。”
云舒表情冷下去:“不见。”
“是,那属下这就将她赶走!”
“这可不行。”绿竹忙又道:“这老太最会讹人了,你若是驱赶,稍微碰一下,她倘若往地上一躺,就讹上了,到时候怕是有理都说不清。”
侍卫脸色犯难:“那怎么办?主子派我们过来,是为了保护云姑娘安危,别的可没说让我们考虑这么细致。若是让此人一直在府门外闹腾,怕是也不好。”
云舒脸色犯难,各种因素,她自然也是考虑到了的。
沉思片刻,云舒看向红袖道:“你去把两位嬢嬢叫过来。”
她是年轻,对付不了裴老夫人,但此事两位嬢嬢必然擅长。
红袖懂了她的意思,面带笑容,立即去了。
云舒则是带着绿竹,跟那侍卫先行至府门口。
裴老夫人早就开始耍不要脸了,拐杖一丢,整个人坐在了地上:“我老婆子今日要是看不到云舒,就不走了!她亏欠我们裴家的东西,必须要拿出来!”
她嗓门可是不小,这么一咋呼,吸引来不少的百姓围观。
裴老夫人完全不觉得丢脸,反倒得意洋洋。
没多久,云舒便走了出来。
裴夫人瞧见她,更是来劲,“你终于是出来了!云舒,你还要不要脸?之前答应好我们裴家的东西没给,拿了和离书你是卷铺盖就走人,你让我们裴家那么多人怎么办?就靠着悦儿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过来!”
云舒唏嘘:“裴老夫人既然知道裴将军养不过来那么多人,让府内下人少些便是了。”
“你……!”裴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怒指着云舒,死皮赖脸道:“我不管,今日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就赖这里不走了!”
“小姐,让让!”周孃孃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云舒快步闪到一旁去,周孃孃与吴嬢嬢一人端了个铜盆出来,也不跟裴老夫人废话,直接把盆里的水泼了出去。
“哎哟!”裴老夫人被淋了一身水,哀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