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山人继续在书房埋头整理书稿,今天他将听来的民间关于恶作剧的两个小故事写了出来。
***
故事一
文登县的霍生和严生从小一块长大,两人十分亲密,经常在一起互开玩笑。他们两人都言辞敏捷,逞词斗嘴,唯恐自己的嘴皮子功夫不够精深。
霍生的邻居是位老妇人,曾经给严生的妻子接生。
老妇人在和霍生的妻子聊天时,偶然间说起严生妻子的私处长了两个瘊子,而霍妻则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霍生听了这种私密话,决定捉弄好友一番。于是,他和伙伴定下计谋,就等严生来。
这天他们几个好友又聚在一起,等到严生快走近时,霍生故意和伙伴窃窃私语,说:“严兄的妻子和我最亲密。”
众人故意说不信,霍生于是开始编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且挤眉弄眼的强调说:“你们如果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严妻的私处长着一对瘊子。”
严生站在窗外,把霍生这番话一字不差的都听到耳朵里,他脸色铁青,连门都没进就直接走了。
严生愤怒得像个豹子,他回到家里,二话不说,拖过妻子就是一番殴打,边打边问奸夫的事,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奸夫本就是子无须有的,严妻自然不服,严生就更加凶残地拷问她。
严生打累了,终于放开了妻子,出去喝闷酒了。
严妻不堪忍受这样的虐待和侮辱,三尺白绫自尽而亡。
好友的妻子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死了,霍生这个时候才追悔莫及,然而,他却不敢向好友霍生说,他的妻子是清白的,那些话全是自己瞎编的。
话说严妻死后,她的阴魂整夜整夜地啼哭,害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不久之后,严生突然横死,严家从此安生了,不再听到鬼哭。
后来,霍妻梦见有个女子,披头散发地大喊大叫说:“我死得好苦,你们夫妻为什么还这么快乐!”
霍妻从梦中惊醒,然后就一病不起,没几天也死了。
霍妻死后不久,霍生也梦见一个女子指着他大声辱骂,用手掌狠狠扇他的嘴巴。
霍生惊醒之后,察觉到嘴唇隐隐作痛,用手一摸才发现嘴唇已高高肿了起来,三天后,他的嘴边长出两个瘊子,从此后再也没有治愈。
霍生再也不敢大声说笑,嘴张得太急了,就会疼痛难忍。
故事二
县里有个姓王的,与一位同窗好友的关系特别亲密。
有一次这位同窗的妻子回娘家,王某知道她骑的驴子容易受惊,就事先埋伏在路边的草丛中,等到妇人骑着驴子到来时,王某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驴子受到惊吓,撩开蹄子乱窜,妇人从驴上摔了下来。
妇人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跟着,他人小力气弱,不能扶妇人重新骑上驴背。
这个时候,王某走了出来,殷勤地扶着妇人跨上了驴背,他趁机对妇人半扶半抱,妇人也不认得他是谁。
从那次起,王某就得意洋洋地到处炫耀,声称小厮去追赶受惊驴子的时候,他在草丛中与妇人私通了,并把妇人当时穿的衣裳鞋袜乃至亵衣亵裤描述得清清楚楚。
终于,妇人的丈夫从旁听到这件事,低下头十分羞愧地走开了。
不一会儿,王某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见他的同窗一手握刀、一手抓着妻子,怒气冲冲地杀来了!
王某大为惊惧,赶紧爬墙逃跑,而他的同窗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了他二三里地,眼见追不上了,才恨恨的回去。
而王某因为夺命逃跑,跑得肺叶都张开了,伤了肺,因此得了哮喘病,呼吸就像是拉风箱,治了好多年都没有治好。
***
和尚看了这两个小故事,在那里连连跺脚说道:“该该该!那个姓霍的和姓王的简直太可恶了!死后必下阿鼻地狱!”
异史山人点头说道:“死后能够变成厉鬼,说明那个妇人的冤屈太深了。把受害者私处的病转嫁到害人者的嘴巴上,实在是神奇而近于戏弄呵!”
“不够!远远不够!人生一世,需要时刻为自己集福报以来生,这种不负责任、不计后果的玩笑就是草菅人命!”和尚依旧愤愤。
“谁说不是呢?其实,说起来,这些人是也枉费读了一番圣贤书。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对人命毫无敬畏之心,所以才能如此毫无顾忌的开玩笑。这根本就不是玩笑,就是霍生、王生之流内心阴暗,毫无底线罢了!”异史山人感叹道。
喜欢异史山人说聊斋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