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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

    “这般如此!”

    鸳鸯一时间听得周正吩咐,只觉得眼前之人若非脑子不灵光,断然想不出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理由。

    “周公子,你确定要我这样同他们说项?”

    周正眼看着道道流光即将落于山头,且是点了点头,道:“必是如此。”

    鸳鸯见周正如此确定,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至于鸳鸯为何这般配合,二人一时间心照不宣。

    其实便在繁星同与鸳鸯一道出现的时候,周正已然在心间有了些许的眉目。对于这个陌生的朋友,他是报之以好感的。

    繁星虽没有多说关于鸳鸯的事情,但是从繁星对于鸳鸯的态度来看,此人是敌非友。

    当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可以随便说,决定却是不能随便下。

    周正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试探一番。不知不觉之间,他行事已然开始有了章程理法,对于识人看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

    绿草匍匐,劲风落地。

    五道身影刚刚立在小剑锋之上,繁星便冷着脸说道:“尔等且是那一峰的弟子,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面子里子,这些仙门之中的正派还是极为讲究的。

    但修行之人最不看重的也偏偏是这般礼法。

    领头的一人微微上前一步,而后便朝着繁星拱手说道:“七峰孙荣,拜见门主。”

    “事出有因,还望门主莫要怪罪我等。若是此番举动冲撞了门主,我等自会前往律事堂领罚!”

    繁星淡淡的看了孙荣一眼,而后又一一打量着其余四人,缓缓开口说道:“原来是孙业峰主的好大孙,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事关师姐,我自不会偏袒于谁,不过事后,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孙荣眼神露出一丝意外,显然繁星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对于周正去刻意维护。不由心中暗暗点头,而后便说道:“孙荣晓得了。多谢门主。”

    繁星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而后便看着其余四人说道:“白清河,你怎不照看师姐?好歹师姐也是你的姐姐......”

    白清河显然不想听繁星说教,故而打断,说道:“姐姐自有人照料,我来且是看一番,能伤到我姐姐之人,是何模样!”

    繁星并没有因为白清河的打断而生气,直接说道:“孙荣爱慕师姐,门中人尽皆知,清河乃是师姐胞弟,来此亦有道理。但是丘凉、张旭冰、史今你三人前来,有何缘故?”

    史今听繁星问话,便忙拱手说道:“史今见过门主。”

    “我入门中修行,已有近百年之数,而今修为停滞不前,桎梏久久难以突破。今儿听闻大师姐同周正师弟论道,顿时心有所感,故而前来,便是也想同周正师弟论上一论,还请门主成全。”

    繁星点点头,而后便见张旭冰上前拱手行礼之后说道:“清若师姐于我修行之上有过指点,而今她出了事故,我却是不能不闻不问,故而来此,为师姐讨一个说法。”

    听到张旭冰有此一说,繁星不由得高看他一眼,知恩图报,乃有德之士。

    微微点点头之后,便看向了丘凉。

    丘凉见此,便也行了礼,而后说道:“丘某不才,于修道之上有一二见解,故此想同师弟请教一二。”

    繁星点点头,而后便朝着周正说道:“你自己闯下的祸事,自己能解决吗?”

    周正听繁星如此说,便知道繁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插手,当然,这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周正解决不了,那繁星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周正看了看几人,便起身拱手朝着众人见礼。

    白清河冷哼一声,而后便当头说道:“便是你害我姐姐?!”

    周正朝着白清河问道:“你会害门主吗?”

    白清河说道:“无稽之谈。”

    周正也同样点点头说道:“便是无稽之谈!”

    白清河还待说些什么,孙荣便拉住他说道:“清河,你已然败了。”

    白清河一愣,而后盯着周正怒道:“不曾斗过,何以言败!”

    孙荣拉着他,说道:“莫要上头!你上去便问他是否害了清若,他却反问于你,便如同你所说的,你既然不会害门主,那他所说的便是不会害你姐姐。”

    白清河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曲折,但他也并非愚蠢,故此一时想通之后便更加恼怒!

    孙荣却是没有想到,周正一上来便斩掉了己方一员大将,心道:“好玲珑的心思!”

    但孙荣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朝着周正说道:“清河年幼,修行时日尚且短暂,但护姐心切之心乃是美德孝顺,若是言语之间冒犯了周师弟,师弟可万万不要记恨于清河。”

    周正一听孙荣之言,便知道此人口蜜腹剑,断然非好相于之人。

    细细打量一番,孙荣当得起一声美郎君的称呼。

    若是他不说话,那种淡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气势便已然能迷倒一大片颜控少女,说的过分一些,便是上了年纪的一些个妇人,怕是也难以不深陷其中!

    但他一开口,形象便在周正的眼中一落千丈。

    这一句话夹枪带棒,断然不是什么正经人能说出来的。

    周正刚忙回礼说道:“原来是孙师兄当面,师弟见礼。”而后却是不再看孙荣,朝着白清河便说道:“清河你可误会我了!我同孙师兄一样,对于师姐之情一般无二,断然不会因为此事对你另眼相看!我观你气色出显,莫不是即将步入天人之境?”

    周正说着,却是丝毫不理会已然黑下了脸来的孙荣,只是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玉瓶,而后朝着白清河说道:“既然是清若的胞弟,那便是自家兄弟,弟弟你且收好,此乃天道之中一丝伟力,修行之时放在身旁,可事半功倍!那我便早日恭贺弟弟跃步而上,探究天人之境了!”

    白清河一把接过,从玉瓶之中传来的阵阵天道之感且是不会作假,但此刻他已然有些茫然了,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今却是不好在刻意刁难于周正了。

    孙荣在一旁心中恨得咬牙,并非是因为周正的作为,而是因为周正对于白清若的那种亲昵!要知道,他一般可是断然不敢清若清若这般叫的!

    而今周正却是叫的那般自然,那般的随意,他心中之女神,岂能如此这般任由他人亵渎!周正贼子岂敢如此?!

    孙荣手掌微微发抖,而后朝着丘凉看了一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繁星自是觉得好笑,但是亦有些微微的生气!

    周正寻她师姐来作法,必然是要激怒孙荣,但此等手段,有些过于激进了。

    丘凉见孙荣示意,便暗暗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周正便说道:“师姐乃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其实你这等家雀可觊觎的!师姐清玉高洁,你莫不是用些等污言秽语说于师姐来听?!”

    周正却是看了丘凉一眼,而后便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丘凉见此,便当即心中一怒,故而便说道:“如此目中无人,也配同师姐论道?!”

    周正依旧没有理会,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出来。

    场面一时间微微有些沉闷,此时鸳鸯却是轻轻一笑,而后便朝着丘凉说道:“丘道友,周公子可是我们望春阁的贵客,想来道友游历红尘,免不了想要吃些酒水,如今若是恶了我望春贵客,怕是丘道友步履维艰呐!”

    丘凉一听,顿时心中便更为恼火,但同样也阵阵惊惧!

    鸳鸯越是说的云淡风轻,那么便意味着此种关系之厉害!

    他虽然被叫来出阵,但是他可不想莫名的被一个势力惦记上!

    但如今他也不能当墙头草,今日要不拿出点真本事,日后他在这破剑仙门之中,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故而他便不在刻意攀诬,朝着周正继续说道:“周正师弟!丘某不才,想问师弟,猿山之上有一猿猴,面上平平,身后扁扁,喜吃鱼,都知道吃鱼补脑,但此猿猴日食千百却灵智不开,空有一副架子,不惧不怕。而后又一修士见其独特,故而养之。每日喂养灵丹妙药,而后时过二三十载,耗费颇多,修士见其资质如此,便不在喂养。”

    “哪知那猿猴在多年之中已然被养成了刁奴!若无丹药,便嚎嚎狂吠,行事疯癫,更是上了修士的心爱之作。修士一怒而起,拔剑斩之!”

    “却不知,那猿猴生前愚昧,死后却是开了灵智,但却心生怨恨,化为鬼厉,将修士杀之于山中。”

    “丘某想问的便是,善行非有善报呼?”

    周正听完之后,当即便道:“论善恶之道,且实为论心之道。人有心,兽无心,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天道之公正,无外于两者,一曰念,二曰行。”

    “猴无心,故而有行无念,无念之行,何来善恶?”

    “人有心,故而有念有行,因念杀之,何谈善恶?”

    “既论善恶,便须知何为善,何为恶。心地仁爱,品质醇厚为善。善,吉也。”

    “恶,过也。有心而恶谓之恶,无心而恶谓之过。”

    “故,修士因养猿猴非善念,而其私欲也,不成而弃之,乃修士之过也,何来善行之说。既非善行,何故得善报呼!”

    丘凉听闻周正此言,心中不由一顿,但他有觉得哪里不对,这件善行之举在周正的三两言语之间却是变成了私欲报应,当即便反驳说道:“修士于猿猴有养育之恩,此乃大善之举,落得如此下场,便是猿猴开的灵智而本心向恶!正如人无伤虎意,虎有噬人心!”

    周正却是听闻此言微微闭目,说道:“人有善恶,而兽无善恶。丘兄可还有何问?若是没有,且听听我这一言。”

    “说有两人,一为小人,一为君子。”

    “小人不过隔夜仇,君子十年不觉晚。便说在魑离国有这二人,国家危难之际,社稷崩坏之时,二人同朝为官。”

    “小人自觉国家飘摇,难以为继,便准备暗中私通敌国,以保全家小。君子殚精竭虑,誓为亡国之魂,宁死绝不投敌!”

    “二日,敌军入城,小人因有功,全家得以保全。君子因其心中之念,全家老小惨死于敌军刀下。”

    丘凉听到此处便说道:“你是想问我,大义与小义之别?”

    周正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且听我说完!”

    “第二年秋,新国立,将小人因事定论,言其心中有大义,是为君子之道。君子却被史书记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愚忠,祸及家族,乃小人之行。”

    “敢问丘兄,这个魑离国,他是怎么亡的。”

    丘凉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说道:“那君子显然乃是大义之举,社稷存亡之际,亦不忘此生之志向,君子便是君子,断然不可同史书所记载......”

    周正捂着额头,说道:“我问丘兄,这个魑离国,他是怎么亡的?”

    孙荣:“......”

    众人:“......”

    丘凉:“......”

    鸳鸯:“哈哈哈.......”

    鸳鸯是在是忍不住了,故而掩面笑出声来。

    丘凉却是陡然间那脸皮便似被火烧起来了一样,而后双目喷火,死死盯着周正说道:“周正贼子,尔戏耍于我?”

    周正朝着众人看了看,说道:“你我便是魑离国之臣,而今我为小人,丘兄为君子乎?”

    “其言而明其意,看来丘兄这书,还得再读两年。既然丘兄心中有大义,这道之玄奥,看来丘兄一时间难以想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为何又要前来同我说道?”

    鸳鸯一听,便知道自己的该上场了。

    而后起身微微一佛,说道:“丘道友,敢问您是那猿猴,还是那君子呀?”

    说完,且不去看已然怒火攻心的丘凉。

    却是只见丘凉忽而抬手捂住胸口,而后“噗”一道淤血喷出,双眼一黑,便朝着地下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