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
阔别多年的医友再度重逢,毕竟医者仁心,杏花君暂按心下怨怼情绪,一探凤蝶境况,不意觑出些微端倪,瞳孔微微放大:“嗯,这是——”
“她是三途蛊的宿主。”
靛蓝锦衣,丰神俊朗的神蛊温皇补全冥医未完之语,进而阐明女子如今症状缘由,“三途蛊爆发之后,我虽尽力稳定她的伤势,但效果有限,虽能救命,不死却残。”
自觉对男子调性有所了解,杏花君眼皮一掀,望向身侧男子狐疑道:“她身上的三途蛊该不会刚好是你下的吧?”
遮面羽扇一晃而过,神蛊温皇坦然因应:“正是。”
“你既然在她身上种下三途蛊,现在又何必救她呢?”
“这是一项挑战。”“挑战?”
“三途蛊为苗疆失传的奇毒,据说受到三途蛊反噬的人,将必死无疑,”言及此,恍若兴致更增,神蛊温皇眸光忽亮,掩去眼底几不可察的挂怀情绪。
“我若能破解三途蛊,便能证明我的毒功胜于苗族,所以这些年来,我悉心培养,让凤蝶的体质有了改变,待她痊愈之后,将成百毒不侵之身。”
“看来在下今日有幸,能亲眼见识到有人能超越巫教蛊术,”低沉男声突兀响起。
杏花君闻声看去,因而未能看见神蛊温皇一瞬冷冽的眼神。“在下皇甫霜刃,见过冥医前辈,温皇先生。”
区别的称呼十分投契医者心情,但杏花君倒也绝非如此容易被“收买”,“哦,你认识我?”
“一代国手杏花君的名号如雷贯耳,身为学医之人的在下自是听过的。”皇甫霜刃恭谨回应。
一言拉回话题,好险被带跑偏,冥医转而问道:“所以呢,你找我、我们来是为了什么?”话说一半瞟了一眼后来男子,杏花君随即改口。
“我虽有医治之法,但凭我一人之力却无法做到,”说着,神蛊温皇躬身一礼,端得是儒雅端方,“所以才拜托医友——”
话未说尽,杏花君霍得从对方身侧冒出打断道:“等一下,别说的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样。”
“医友这样说就见外了,”神蛊温皇趁隙再拉关系,“万济医会上,你我两人可是一见如故啊!”
“是故没有错,不过是‘顾人怨’的‘顾’,”不提还好,提了杏花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怪我一时好奇跟你接触,害我损失惨重,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只要医友在我医治凤蝶时助我一臂,我定不会有所亏待,”明了自己这次非出血不可,神蛊温皇倒也并无吝惜心思,“无论医友开出什么价钱,我都已经做好准备。”
“呦~”似是为对方爽快态度所震惊,杏花君挑眉道,“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在自家挚交熏陶下,毕竟凡事多留了一个心眼,冥医好奇地问:“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我,你不是有一个朋友医术也不错吗?”
“千雪的专长在药理,”羽扇翩摇,分毫看不出打伤好友义女的心虚,神蛊温皇抽丝剥茧,分析有理有节,“但我需要的是针法上的帮助。”
“那医天子呢,我想他的墨悬针法总该能能满足你的需要了吧?”
昔日花雪二人一行神蛊峰,临别时神蛊温皇特意送了二人一封书信,当中便书有万济医会的存在,并附有一封推荐信,给足二人出府的理由。
但人情并非这么好拿的,尤其是智者的人情。医天子第一次参与万济医会便撞上磨刀霍霍,要找神蛊温皇定孤枝的杏花君。
因着是由神蛊温皇推荐的缘故,加之对方那次“恰巧”因故缺席,医天子因而吸引了冥医当时大半火力,牺牲不少珍藏医者这才险险脱身。
不过交情也就这么建立起来了,也正是仰赖医道前辈点拨,医天子方才推陈出新,针术造诣更上一层,将点睛灵指化入针法。
怀着难言的期许,医者遂将之起名墨悬。
话说回头,微不可查地觑了冥医身后静立男子一眼,神蛊温皇解释道:“近日北竞王身体每况愈下,医天子无暇分身,只能仰赖医友了。”
“还真是会利用人啊,”杏花君踱步思忖片刻,倏地想起另一位病患,“嗯,要我帮你可以,不过这次我不收钱。”
闻言,神蛊温皇如水眼泊微颤,却是静待下文。
“我要凤蝶身上的万毒血。”杏花君直白道。
“要万毒血,”不合平常作风的行为令人瞩目,神蛊温皇心念电转,“医友是要用此血研制药方吗?”
“没错。”最是明了神蛊温皇这类人难缠,杏花君遂大方承认。
“竟然要用到万毒血,想必此方必定是世上少有的奇药。”
“对医术有兴趣的人不是光只有你,医治之后,她的血就不再具有万毒血的特质,这么难得的药引,我怎么能放弃呢?”
听到话中关键,神蛊温皇、皇甫霜刃无声对视一眼,确认在场知情人数,随后默契收回视线。
抢在引起冥医注意之前,神蛊温皇忧虑再开口,言辞设身处地为杏花君着想道:“但万毒血的毒性猛烈,难以掌控……”
“这就不用你来操烦了,”冥医把手一挥,“就让我们各自挑战不可能的任务吧。”
“嗯~”杏花君倒是爽快答应,此刻反倒换神蛊温皇故作迟疑了。
见状,冥医假意激将道:“只不过向你讨一滴血而已,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好吧!”决断做下,神蛊温皇作风陡转雷厉风行,右手一翻化出精巧瓷瓶。
旋即神蛊温皇羽扇倏动,精纯指劲透彻凤蝶娇躯,导引气血运行,压抑蛊毒残息,无形气旋盘桓瓶口成就莫大吸力,丝缕抽出奇异血元,落入瓶中。
报酬既成,神蛊温皇遂痛快交出,“万毒血,奉上。”
“好,你要我怎样帮你?”接过瓷瓶,冥医神色一正,开始关注起诊治过程的详情。
“我会用药刺激蛊毒,在引导蛊毒运行,将之逼出,但她胸口之伤伤及心脉,为避免过程中蛊毒进入脉门,请医友封住她心脉周边之穴,隔绝毒性。”
“那皇甫霜刃呢,你该不会真的只是请他来看你是如何超越巫教的吧?”听了大半疗程,独独没有对男子工作的安排,冥医遂不解开口。
“这也是一项挑战。”
“哦?”
“挑战蛊毒爆发后余下毒质是否有继续存活栽培的可能?”皇甫霜刃默契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