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到底是没能从东华帝君那里将玉清给借走。
东华被烦得不行，直接将他给赶了出去。
折颜不服气的单手叉腰，对着碧海苍灵的入口吐槽。
“东华啊东华，不论怎么说，我们也有一同进学之谊。
没想到现如今，拒我于家门之外的竟是你。
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尴尬的是，半晌过去了，碧海苍灵也未曾再对他打开门。
最后折颜只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一挥衣袖，腾云而去。
东华扫了眼折颜离开的方向，鼻中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哼声，再度看向石桌正中的水盆。
水面上是瀛洲此时此刻的画面。
玉清睡姿肆意，面朝下趴着，四肢舒展，呈大字型。
“姑娘家家的……”
东华叹了口气，伸出手，挥洒出一片星星点点的光芒。
光芒溶于水面，未曾荡起半点涟漪。
而远在瀛洲的玉清瞬间恢复了整洁，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她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摸了摸脸颊，咧嘴一笑。
其实东华帝君也没那么冷漠无情。
在瀛洲的生活是枯燥且无味的。
能动的活物除了玉清，就只剩下四只凶兽。
玉清也没闲着，从挑衅嘤嘤怪穷奇，到傻大个混沌，再到傲娇怪梼杌，最后是老大哥饕餮。
五百年间，四只凶兽被玉清磨得彻底没了脾气。
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的穷奇，如今只盼着她快点走。
同样的，玉清也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能量运行体制。
来瀛洲之前，东华帝君曾教给她一些的手段，她也基本融会贯通。
再待在这里和凶兽们磨下去，已经没了意义。
说起来，东华帝君教给她的手段，不仅仅是一些基本能力的使用，还有一套秘法。
秘法名为六甲。
传闻此法可安邦治乱，救度众生，很是厉害。
事实上，并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夸张。
秘法所言之六甲，其实是当年随东华帝君征战四方的下属中出力最大的六位真君。
分别为元德真君、虚逸真君、节略真君、溽仁真君、迢元真君和化召真君。
东华帝君禅位后，他们在九重天生活了一段时日。
但如今这位天君小心思太多，他们看不上，更不愿听从号令，便结伴离开，隐居山间，不问世事。
东华帝君演算出的六甲秘法可让使用者暂时使用这六位真君的能力。
换言之，学此秘法，需得到东华帝君的承认。
而使用秘法，也需得到六位真君的认可。
这决定着使用者可使用能力的上限。
玉清作为东华帝君的小徒弟，无需多言，便已然得到了他们最高程度的承认。
但归根究底，此秘法借助的是他人的力量。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玉清不打算依靠它。
充其量只将其当做自己飞升上神前的保命手段。
因此，这五百年，她更是专注于剑道，如今已然不拘泥于形式。
待霜雪生出灵，与玉清配合，威力将更强劲。
总而言之，五百年下来，玉清收获颇丰。
然而，她还有一个疑惑。
“五百年了，为什么我还没长大？”
这可将她难倒了。
若她一直不长，难不成以后她要用这副模样坐上天君的位置？
那多没面子？
正当她苦恼的拔着草的时候，一袭紫衣从天而降。
东华帝君飘飘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四只凶兽一个激灵，摆出攻击的姿势。
“怎么还是个小不点？”
“……”
满面笑意迎接自家师傅的玉清猝不及防的被刺了一刀，笑容僵在脸上。
不过一瞬之间，她便恢复了笑意，并缓缓吐出一句话。
“师傅，您老人家头发又白了些。
五百年不见，又见老啊。”
“……”
五百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没有久别重逢的关心，只有扎心。
东华帝君哼笑了一声。
“牙尖嘴利。”
闻言，玉清龇出一口大白牙。
“凡间有句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您看看我，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东华被噎了一下。
无论有理没理，从这孩子嘴里吐出，都是有理的。
要不……再把她扔到哪个角落里待上五百年？
折颜不是吵着要养吗？
如此刚好，扔给他教育几百年。
“该回去了。”
他平静的开口。
话题被挑了过去，玉清随意的耸了耸肩。
“师傅稍等，我去和我的大宝贝们告个别。”
“……”
大宝贝们？
眼见着玉清溜溜达达走到穷奇面前，拍了拍它的肚子。
东华帝君的唇角不可控的抽动了几下。
真是好大几个宝贝。
“我要走了。”
“呜汪……”
五百年的陪伴，如今她要离开，凶兽们心中难免不舍。
只不过，她能离开，而它们……
穷极一生，只能守在这里。
玉清笑眯眯的挨个同它们握爪。
“等我飞升上神，便来接你们。”
“汪？”
穷奇歪了歪脑袋。
这里有神芝草，它们不能离开的。
饕餮抬起前爪，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穷奇的脑袋。
能离开谁还想待在这种鬼地方？
它看向玉清，眼中带上了询问的意味。
“我飞升上神后，便能使用阵法将此处彻底封锁。
那时，你们便可随我一同离开。
不过，这可不是无偿的。
你们出去后，不可随意伤害各族和凡人，并且得帮我镇压四方。
你们虽不能口吐人言，但智慧已然达到了成年人类的水平。
我相信，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
饕餮看了眼梼杌，梼杌矜持的颔了颔首。
它又看向混沌，混沌瞪大了眼珠子看它，傻得不行。
“……”
它静默了片刻，‘嗷呜’了一声，暂时与玉清达成约定。
玉清满意的笑了起来。
有东华帝君这样的师傅做靠山就是省心。
就连收小弟也变得如此简单。
两人离开后不久，凶兽们脖子上的锁链便消失不见。
“它们秉性凶恶，你动用它们，不怕它们反噬？”
东华腾着云，垂着眸问。
玉清唇角扬起了一个自信的弧度。
“兽虽猛，仍有套住它们的枷锁。
旁人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
我敢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师傅，这不也是您的意思吗？”
东华眸中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的确可以直接将这孩子推上天君的位置。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让她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而他，会成为推她上位的最后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