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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谢玉手书

    梅长苏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大局已定,公主殿下是聪明人,不会做出这等于你于我都不利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告诉陛下,也不会对太子殿下造成什么影响。

    公主殿下,我只想问一句,这么多年来,旧人可曾如梦?”

    话音落下,梅长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禅房中。

    玉清抬脚跟了上去,只留下两个字,“取舍”。

    马车上,面对梅长苏那张不算晴朗的脸,玉清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

    “二哥觉得明日长公主会来赴约吗?”

    梅长苏静默了片刻,低声道,“会的,一定会的。”

    桃花马,石榴裙,飞扬飒爽,性如烈火。

    当年的莅阳公主是何等的耀眼夺目,嫉恶如仇。

    这样的人怎会对自己亲姐姐、亲侄儿以及七万赤焰忠魂的遭遇无动于衷呢?

    禅房内,梅长苏走后,莅阳公主陷入了沉默。

    萧景睿单膝跪在莅阳公主身前,握住母亲的右手,仰头望着母亲满是疲惫的面容,一言不发却满是担忧。

    终于,莅阳公主动了,她握住腰间的绣囊。

    “景睿……”

    “娘亲,我在。”

    “我曾和谢玉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打开这个绣囊,但现在,我要打开它。”

    萧景睿很好奇夏江的供状内写着什么内容,但母亲似乎不想让他看见,他便没有看。

    就算不看他也能猜出,里边的内容定然极为惊世骇俗。

    他握住莅阳公主的手,轻声道,“娘亲,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您身边,与您一起面对。”

    莅阳公主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含泪浅笑。

    “好孩子,去将针线篓里的剪刀拿过来。”

    她取下腰间的绣囊,用剪刀将缝合的绣线剪断,取出里边墨迹斑斑的绢巾。

    萧景睿接过剪刀,就想避开,莅阳公主拉住他。

    “不必避开,一起看吧。你说得对,我们一起面对。”

    闻言,萧景睿接过绢巾,坐在母亲身边,展开绢巾从头细细读着。

    渐渐地,屋内气氛愈加凝重。

    莅阳公主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手书中的内容惊得毫无血色,更遑论是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萧景睿呢?

    绢巾微微抖动着,萧景睿张了张嘴,发不出一言半语。

    莅阳公主捂住脸,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

    萧景睿咬紧牙关,强忍着内心的愤慨与惊骇读完最后一个字。

    他本以为一年前的那场生日宴带给他的震撼已经是极限了,但与手书中的内容比起来,何其渺小?

    一个被埋没的真相,埋葬了一代贤王,埋葬了一代名帅和七万忠魂,也埋葬了无数人心中对理想和清明的追求。

    字字诛心,震人心魄。

    萧景睿扶起莅阳公主,低声道,“母亲……”

    莅阳公主对上萧景睿的眼眸,心下一惊,惊恐道,“不行,这件案子是陛下亲自裁定的,他不可能会认错的。”

    “但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你能做什么?”莅阳公主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臂,“当年有多少人为他们鸣过屈?有用吗?

    没有一个人有好处下场,没有一个人……晋阳姐姐、宸妃、景禹……他都没有放过。

    天子之心冷硬如顽石,谁敢触碰这件案子,就会被他的天子威严碾碎。

    当世大儒、达官显贵尚且不可,景睿,你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

    萧景睿合上绢帛,冷静道,“若是不管不顾,我又能如何面对良心的谴责,又如何夜夜安眠?

    母亲,有些人面对被颠倒黑白的真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却隐瞒真相,这是不对的。”

    莅阳长公主默默流着泪,她怎能不知,但这件事不是年轻人的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

    “母亲,苏先生有夏江的供状,说明谢玉的这份手书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他特意来见您,必是有其他的用意。”

    闻言,莅阳公主的脑子急速运转,片刻后,灵光一闪。

    “景睿,明天同我一起去东宫吧。”

    萧景睿长出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明日我陪母亲一起去。”

    ————

    次日巳时。

    梅长苏带着飞流出了门。

    巳时四刻,来到东宫门口。

    太子已经下朝,梅长苏来得时辰刚好。

    今日梅长苏突然造访,萧景琰直觉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急急来到书房后,便见到了立在朱红铁弓前的梅长苏。

    那道身影挺立如松,远远的望着,仿佛让他见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萧景琰恍惚了一瞬,唤道,“小殊。”

    梅长苏转过身,笑道,“太子殿下搬来东宫竟将这张弓也带来了。”

    萧景琰瞪大了眼睛,“你我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

    梅长苏垂眸浅笑,“你如今已是太子,对你恭敬些是应当的。”

    “小殊,我走的位置越来越高,能说上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不想你我之间也生分至此。”

    手腕被情绪激动的好友握住,梅长苏抬眸对上对方失落的眼神,心下不忍。

    “好,景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这弓是你的旧物,我不会放弃,只等着你亲自拿回去。”

    梅长苏抬手抚摸着弓臂,轻声道,“这张弓是属于林殊的,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萧景琰不解,他不就是小殊吗?

    “景琰,你今日可有要事?”

    “无甚大事,戚猛他们今日要办军中演武,我去不去影响不大。”

    “那便好,今日东宫会有客上门。”

    闻言,萧景琰微微一怔,片刻后恍然。

    “已经去见过她了?”

    “正是,早做准备罢了。”

    萧景琰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而道,“飞流呢?怎么没在外边见到他?”

    “听列将军说庭生的武艺大有进益,他去找庭生试招去了。”

    “再有进益,与飞流交手,他也过不了两招。”

    “飞流会让着他的。”

    时间还早,萧景琰拿出自己尚未解决的律法上的难题请教梅长苏。

    见他如此关注大梁律法上的缺陷,梅长苏自然十分乐意为他解答。

    就着大梁的律法体系,两人心无旁骛的谈论了约莫一个半时辰。

    直到午时,列战英敲响了房门,萧景琰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拉着梅长苏去吃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