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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誉王来之前,蒙挚就来了,只不过他被梅长苏塞进了暗道。

    梅长苏和誉王交谈之时,靖王也入了暗道,与蒙挚迎面撞上。

    见蒙挚手里有一本书,名《翔地记》,便借来一阅。

    蒙挚表面沉静,实际上心慌得不得了。

    唯恐靖王从小殊这本书中看出什么门道来。

    门道确实是有,但靖王不知道,因而他只当这是一本普通的书。

    送走誉王之后,梅长苏赶忙进了地道。

    乍一见到靖王和他手里的那本书,心头不免重重一跳。

    忽视心中的担忧,他面不改色的向靖王行了一礼,

    靖王来此为的是什么,梅长苏一清二楚。

    他浅笑道,“听誉王所说,陛下命殿下接手了巡防营。除此之外,还准许您随时入宫见静妃娘娘。可是如此?”

    靖王蹙紧眉心,点了点头。

    “准许您随时入宫,便是有意晋封您为亲王。因此,殿下现在很担心是吗?”

    “正是。”

    梅长苏笑了,缓步走到一旁坐下。

    “三妹曾同我说过一些话。”

    “何话?”

    “送上门的东西为何不要?尤其是别人非要给你的。

    你不接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你不堪大用,甚至虚伪。

    如今太子和誉王的争斗逐渐失衡,殿下走到人前是必然的事情。

    只要殿下明面上依旧与朝臣们保持距离,他们便不会真正将您当做对手。

    殿下自可放心。”

    靖王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复而露出不解的表情。

    “苏先生说我会被加封为亲王?”

    “既然准了你行亲王之事,必然会为你加封亲王衔。

    看着吧,最早本月,最迟仲秋牧祭前,皇帝陛下便会正式下发旨意。

    一旦授封了亲王衔,殿下,你便要做好准备了。”

    静默了片刻后,靖王沉声道,“苏先生放心,我知道了。”

    “不过殿下暂时也不必过于如临大敌。

    如今誉王只想彻底扳倒太子,我也劝服了誉王。

    而太子如今自身难保,只想在保全自身的同时将誉王压下去。

    殿下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势力。

    更何况,苏某作为殿下的谋士,一定会尽心竭力为殿下谋划。”

    靖王笑道,“我自是相信苏先生的。”

    他不敢不相信,先不说苏哲的能力,苏先生那三妹,说人根本不看地位。

    管你是谁,只要说她二哥,都会被一阵说教,根本遭不住。

    玉清自己也不知道,凭借她这张嘴,让靖王不敢再刻薄的对梅长苏说话。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到现在为止,那些让靖王对梅长苏产生误会的事在玉清的干扰下,几乎都没有发生。

    自然而然的,靖王对梅长苏的偏见也就没有那么深。

    靖王只是有些轴,又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人家尽心竭力为自己谋划,他怎会莫名其妙的给人家脸色看,这不就成了白眼狼了吗?

    两人又说了些话,见梅长苏有些疲累,靖王便起身告辞了。

    走的时候顺手借走了那本《翔地记》。

    梅长苏呼吸一滞,不过瞬间,他便调整了过来,笑着同意了。

    蒙挚一直站在梅长苏身边,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靖王离开后,他询问原因。

    梅长苏解释,因为书里有他母亲的闺中小名,因此在写批注的时他会做些减笔。

    虽说这件事靖王不知道,但静妃知道。

    怕只怕静妃会发现什么端倪。

    送蒙挚离开之后,梅长苏辗转反侧了许久,方才睡去。

    几日之后,萧景睿和宇文念准备出发前往南楚。

    作为他的朋友,玉清自然要去送一送。

    萧景睿出发那日,玉清和梅长苏早早的前往了南越门。

    停在城门外的小亭内,差护卫们安置了些酒茶,两人悠闲的坐在石凳上等着萧景睿的到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匹骏马从金陵城的方向疾驰而来。

    玉清抬眸看过去,轻声道,“来了。”

    梅长苏看着那道身影,微微失神。

    不知景睿对他是否心怀怨怼。

    还未行至通向小亭的路口,又一匹马狂奔而来,是言豫津。

    言豫津与萧景睿告别了一番,正准备离开,发现亭中有两人正看向他们。

    萧景睿望向送别的长亭,静默了很久。

    玉清抬起手挥了挥。

    萧景睿回过神,让宇文念等在这里,大踏步往高处走来。

    玉清咧了咧嘴,“萧公子,请坐。”

    梅长苏提起石桌上的银壶,斟上三杯酒,给玉清和萧景睿递了过去。

    他举起酒杯,温声道,“此去山遥路远,愿你一路平安。”

    玉清也举起酒杯,浅笑道,“云深山坞,烟冷江皋,人生未易相逢。萧公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萧景睿沉默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置空杯于石桌之上。

    “多谢两位为我送行,告辞。”

    玉清抬手按住欲起身离开的萧景睿,“萧公子且再等一等。”

    萧景睿止住动作,偏转脑袋转向玉清,看起来有些疑惑。

    玉清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两个瓷瓶子。

    “左边这个是温养身子的药,若是你信得过我,可给你那位未曾见过面的父亲用。

    另一瓶药可以验毒,若是觉得哪里可疑,可以倒上一滴检验一番。

    若是变色了,便是有毒。”

    萧景睿抿了抿唇,眸中似有光芒闪烁。

    “多谢小神医。”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他低声回答。

    梅长苏凝神看着这个面色柔和的年轻人,问道,“景睿,你为什么不恨我?”

    萧景睿放在腿上的手轻轻的握了握,抬眸对上梅长苏的眼睛。

    这是他今日第一次直视梅长苏。

    “我想恨,但我又该恨你什么呢?

    我母亲的过往、我的出生、谢侯的那些不义之举都不是你造成的,你只是揭开了他们而已。

    我痛苦的根源是真相,而不是揭开真相的你,我不该因此迁怒于你。”

    “可我让这件事以最残忍的方式展现在你面前,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也没有顾及到你我之间的情义。”

    萧景睿摇了摇头,“我知道人做事都是有取舍的。

    你做出了取舍,只是你舍的是我。

    这说明,你取的那件事对你更为重要。

    我不是个孩子,不会因为自己不是最重要的人就心生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