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6章 观主楼函子

    黎纲生无可恋的“啊”了一声,垮下了双肩,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是”。

    玉清嘴角一抽,暗暗冲梅长苏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眼底分明是“损,还是你小子损”。

    梅长苏面不改色的敛眸垂首,深藏功与名。

    玉清欣赏着黎纲的崩溃,心中暗自咋舌。

    八百个心眼子果然不能随意招惹。

    梅长苏神色放松的啜饮了一口茶,抬眸看向玉清。

    “我不方便显露于人前,只能拜托你将宇文念引到这里来了。”

    玉清斜着眼睛看他,“将我带出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吧。”

    梅长苏抿唇笑了笑,柔声道,“怎么会,主要还是想带你与飞流出来游山玩水一番。”

    玉清挑了挑眉,姑且假装相信意思意思吧。

    她胸有成竹的颔了颔首,“交给我吧。”

    夜半,亥时。

    玉清盘腿坐在亭子上,仰头望着星空,坐等鱼儿上钩。

    夜半寂静,风儿吹拂,山林中的小观愈显清幽。

    墙外黑影袅袅,树叶碰撞,自然之声,玉清沉浸其中。

    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飒飒声响,一串脚步声越来越近。

    玉清垂首看过去,一个道士正站在亭外仰头望着她。

    道士约莫四十岁,胡须不长,头戴道冠,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很有威严。

    他对上玉清的目光,微微一愣。

    这种无欲无求的目光,和他已逝的师父真像啊。

    “贫道凤栖观观主楼函子,见过道友。”

    玉清轻轻一跃,落到楼函子身前,抬手行了一礼。

    “贫道望城山翁玉清,见过观主。”

    望城山?

    楼函子在脑中将他所知道的道门都过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望城山的讯息。

    他微微蹙眉,难道是隐世山门?

    玉清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不过她也没有为他解答。

    保留神秘感,也是故作高深的一种方式。

    她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笑道,“观主可愿赏脸饮上一杯清茶。”

    顺着玉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楼函子失笑。

    亭内的石桌上一早便摆上了茶具。

    炉子内的炭火一直点着,屡屡细烟升起,驱散了些许夜间的寒意。

    楼函子饶有兴味瞥了身旁的玉清一眼,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进了亭子。

    他坐下后,将茶壶放到炉子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来道友算准了我今夜会来。”

    玉清浅浅一笑,“我不算命,缘份罢了。”

    楼函子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看似随意却暗含认真。

    “缘在天定,份靠人为。”

    玉清面色淡然,不为所动。

    “然,先有缘才有份。没有天定,人为何用?”

    “说得好,”楼函子大笑了一声,问道,“你方才是在观星?”

    玉清微微偏头看向亭外的夜空,一朵云挡住了半边圆月,周围环绕着一圈不断闪烁的星星。

    “正是,贫道修习奇门观星之术已久,每日夜间都会仰头望一望星空。星河浩瀚,每日皆有变化,乐趣无穷。”

    楼函子惊讶了,问道,“可是那能通过天象预言天下大势的奇门观星之术?”

    玉清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又摇了摇头。

    “我等观星观的只是未来会发生的一种可能性罢了,说预言,过了。”

    楼函子挑了挑眉,“所以你说你不算命?”

    玉清言笑自若的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壶盖,温度差不多了。

    她用竹夹将壶盖拿起放到一边,随后拨弄了一些竹筒中的茶叶,茶叶入水,盖上壶盖。

    茶汤清幽的香味渐浓,使人心情平静。

    这时她才开口回答楼函子的问题。

    “命不是算出来,而是人走出来。若是随意将命告诉他人,命还会是命吗?所以,我不算命。”

    “那你习这奇门观星之术为何来?”楼函子再次发问。

    玉清神色微怔,淡淡一笑。

    “大抵是想为一些既定之果做些什么改变吧。”

    楼函子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没再抓着这个问题询问。

    他拿过两个茶杯放在面前,提起茶壶,倒满七分,放下茶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玉清手边。

    “多谢。”玉清轻声道。

    楼函子微微颔首,抬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他啧了啧舌,眼睛一亮赞叹道,“好茶。”

    “观主喜欢便好。”玉清淡笑道。

    “不过,我倒还是想再问一问,你今夜观星有何所得?”

    玉清举起茶杯,遥遥一敬。

    “无他,我只看见了观主今夜会交上一位好友。”

    楼函子哈哈大笑了两声。

    “有意思,有意思。”

    虽说面前的小姑娘年纪小,但他不自觉的就会将对方当做同龄人来交流,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不过,和一个小少年成为朋友……

    楼函子摸了摸下巴,感觉似乎还不错。

    “我过几日便打算去云游了,云游之前能结交你这样一个道友,确如你所说,是缘份。”

    玉清挑了挑眉,“观主欲往何处?”

    “天下之大,大渝、东海、北燕都是值得一去之所。”

    楼函子站起身,“在这凤凰山,每日见到的都是达官显贵,来求的都是高升之路,厌了。”

    他大笑一声,往亭外走去。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玉清看着他洒脱的背影,笑了笑轻叹了一声,“这位观主也是个妙人。”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茶具,“啧”了一声。

    谁请喝茶谁收拾,合理。

    她用剩余的茶水扑灭炉子,将茶具整齐的摆放在托盘上,单手将托盘举在身姿懒散的往住处去了。

    路过梅长苏的屋子时,她微微停滞了片刻,留下了一句“放心吧”,便回了屋子。

    梅长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的《道德经》上,但过了良久,却没有再翻动一页。

    他苦笑了一声,喃喃道,“真是卑劣啊。”

    其实,在他将赤焰军的事告诉三妹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这小姑娘拉下了水。

    她本应与此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