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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愣住了,一时间竟无法分辨玉清说得是真是假。

    若是玉清说能救他,他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但可以为他延长寿命……倒让他犹疑了起来。

    他还未回话,一道身影便从船内急速掠了出来,稳稳的落在玉清身边。

    他蹲下身,急切的抓住玉清的胳膊。

    “翁姑娘,你说得可是真的?”

    玉清被情绪失控的蔺晨捏得生痛,但她脸上却未显分毫。

    她对上蔺晨的眼眸,眼神中略带宽慰。

    “真的。”她轻声开口。

    “你们为他治病的时候应当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

    我只能保证他一定能活到这个年纪,至于更长的时间,我无法保证,只能尽力。”

    蔺晨眼角无法控制的微微泛红。

    在夜色的掩盖下,没有人发现。

    虽然玉清年纪尚幼,但他下意识的否定了面前这个小姑娘说假话的可能。

    虽说拔除火寒之毒后,长苏的寿命只能到四十岁。

    但以长苏现在呕心沥血的架势,别说四十岁,三十五岁他都不敢保证。

    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是真的呢?

    “这样就足够了,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找到根治他的方法。”蔺晨喃喃道。

    梅长苏看起来比蔺晨平静很多,他伸手拍了拍蔺晨的手腕。

    这时蔺晨才发现自己正用力捏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手臂。

    他赶忙松开了手,悻悻的道了声抱歉。

    他不放心的再度确认了一遍,“姑娘,你能保证吗?”

    玉清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光凭嘴皮子是不会让他们相信的。

    她当即便站起了身,拿起霜雪往舱内走去。

    “若是不信,便来一试吧。”

    梅长苏却蹙起了眉头。

    玉清姑娘走远后,风又变冷了。

    蔺晨将梅长苏扶了起来,略带责备的嘟囔不止。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大晚上的跑出来吹风,嫌我的事不够多是吧?”

    梅长苏叹了口气,选择性的关闭了听觉,抬脚跟上了玉清。

    蔺晨也没有放弃絮叨,忠实的履行着大夫加朋友的双重责任。

    梅长苏的屋子与玉清的屋子差不多大,但里边的布置却精致了不是一星半点。

    窗户紧闭,靠近窗户的地方放了一张书桌,桌上整齐的摆放了些书籍。

    书页泛黄却齐整,看得出来,书的主人常常翻阅且十分珍惜他们。

    砚台中的墨还没有干,隐隐散发出些墨香,浓郁悠长,沁人心脾。

    地上铺了些毛茸茸的动物皮子,白的红的黑的,拼接成极不规则的图案。

    这些皮子的存在,似乎让这间屋子显得更暖和了些。

    出于礼貌,玉清只是粗粗的扫视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让蔺晨解开梅长苏的外裳,并让他躺在了床上。

    “蔺先生,借套银针。”她转头看向蔺晨说道。

    蔺晨默默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扔给玉清,玉清利落的接了过来。

    轻轻一甩,布包落到床沿顺势展开,露出里边纤细的银针。

    银针在烛光下发着光,可以猜得出来,银针的主人十分珍惜它。

    “这套针不错。”玉清赞叹道。

    蔺晨斜倚在窗边,“若姑娘确如你所言,这套银针权当是我们的诊金。”

    “这多不好意思,”玉清状作羞涩的抿唇一笑,“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蔺晨挑起了一边眉毛,这句话倒让他确信这小姑娘说得十有**是真的。

    玉清不再说话,收起脸上随意的表情,将全部的心神汇聚到梅长苏的身上。

    她右手拂过银针,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指尖。

    食指轻弹,银针破空而出,平刺入梅长苏腹中线的位置。

    手臂一挥,数根银针再度飞出,瞬间斜刺入侧胸的位置。

    片刻后,梅长苏的四肢也直刺入了数根银针。

    梅长苏的体质太差,玉清没敢刺得太深。

    针尖深入一寸左右,指腹轻捻针柄。

    真气随着指腹的捻动小心的输入梅长苏的体内。

    起初梅长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不知道银针是何时刺入他的皮肤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热流自胸口油然而生,四散开来,顺着经脉在他的体内缓慢流动。

    待玉清将所有银针收回,梅长苏睁开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肺部轻松了一些,常年冰冷的手脚也隐隐发起了热。

    “好了。”

    玉清语气轻快的开口。

    她将布包卷起,十分干脆的塞进袖中,丝毫不给蔺晨后悔的机会。

    眼见着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将银针据为己有,蔺晨嘴角忍不住动了动。

    他抖了抖衣袖,缓步走到床边,将梅长苏扶了起来。

    他顺势把住梅长苏的手腕,想要为梅长苏切脉。

    梅长苏却压住了他的手背,眼珠子上下动了动。

    蔺晨不动声色的拿来放在一旁的大氅,将梅长苏裹了起来。

    梅长苏冲着玉清淡然一笑,“多谢玉清姑娘。”

    玉清抬起一只手,以极小的弧度摆了摆。

    “不必再谢,蔺先生这套银针价值不菲,我须得尽全力才算对得起这份酬劳。”

    蔺晨直起身子,心中对玉清的来历更加好奇。

    这施针手法可不是普通的山野大夫能教导出来的,必然是出自名师。

    “这针法我从未见过,可是独门针法?”蔺晨好奇问道。

    玉清摇了摇头,“医术一道哪有什么独门?若什么都是独门,如何能惠及更多的百姓?若你有兴趣,我可以将针法教授于你。”

    蔺晨微微一愣。

    没想到他能从一个小姑娘嘴中听见这样一番与素老谷主口吻差不多的话。

    他拱了拱手,正色道,“小大夫大义,那蔺某便多谢小大夫了。”

    玉清微微颔首,蹙眉道,“蔺先生应当知道,梅公子体内就像是存在着一个‘漏斗。

    无论他吃什么补药,吃多少补药,他的身体只能吸收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药力会快速流失。

    因此,补药的补充速度抵不过气血的流失速度。

    我这套针法的作用便是将‘漏斗’口子缩小,减缓他气血和补药流失的速度。

    但是,这个口子没有消失,它仍然存在,因此这也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