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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她们在各个工地卖餐饭,老板心思微动,又打了三碗冰豆花,笑呵呵的请人吃。

    方婶子一看就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懊恼自己实在是不该嘴快,委婉客气的拒绝了。

    老板不免有些着急,想要再说什么,见姜安宁伸手端了一碗冰豆花,神色大喜,满是期待的看着人。

    吃人的嘴软,这小丫头吃了他的豆花,可就不能再拒绝他的询问了,不然……不然就得给钱!

    方婶子不免有些着急,伸手拉了拉姜安宁的衣服袖子,低声的喊:“安宁……”

    这老小子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指不定就是惦记着跟他们打听生意的事儿,到时候过去抢生意呢!

    姜安宁如何能不知道,只是……这是县城,她们是在镇上做生意,老板又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舒服日子不待,要坐上一个时辰的牛车,过去跟她们抢生意。

    何况,有心者不必教。

    这本来就算不得多大的秘密,就算她们不说,假以时日,老板也会自己摸索打听出来,还不如现在,就由她们来卖个人情,交个好。

    “多谢老板的馈赠,我正想着再要一碗呢,你家这豆花实在是好吃,还很解暑。”

    姜安宁吃了两口冰豆花,毫不吝啬的夸赞了起来。

    老板被夸了一通,心花怒放:“好吃就好,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还有,叔叔给你盛。”

    一时半会儿的,倒是忘记了询问她们是在哪里卖餐饭的事儿。

    等过了会儿再想起来时,姜安宁已经把那碗冰豆花给吃完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头儿,开口询问这事儿了。

    老板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

    倒是把方婶子给看乐了。

    没想到这豆花老板,瞧着是个精明,实则有些憨。

    “你看看你这人,有啥话想说就说呗,我们三个妇人,难不成还能活吃了你?”

    方婶子说着,捂了嘴笑:“倒是好在这儿,憋的一张脸都红了。”

    老板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在哪里摆的摊,我、我也想去试试看。”

    他望了望都快要傍晚了,外头还那老大那老热,晒人又刺眼睛的太阳,叹息了一声:“这不是眼瞅着,天是越来越热了,愿意出门的人,越发的少了起来,大家基本上,也都是等着傍晚时分,日头落下去以后,才会出来逛一逛,散散步,乘乘凉什么的!”

    “可是你们也知道,咱们江安县,是典型的,白天热、晚上凉的地界,别看这会儿,那日头还可老晒人,热的人不行,到了晚上,这日头只要一落下去,风一吹,立马冷的呦,那人不多穿件衣服,都要打颤的!”

    “这样子一来,会来我们这小店里头吃冰豆花的人,就少了。”

    “本来就很冷了,哪个还会再想吃凉的哦!”

    老板止不住的叹气:“眼看着天儿是越来越热,我这豆花店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差,我是真的愁啊!”

    “刚刚听着你们说的话,我就寻思着,是不是也能出去摆摆摊,拓展拓展客源嘛!”

    “要说这冰豆花,那还得是晌午头儿,正热的时候,吃上一碗,清凉又解暑,别提有多舒坦咧!”

    说着,又怕三人误会,连忙的解释:“我、我我我,我绝对没有说,想要跟你们抢生意的意思!绝对没有的!”

    他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豆花也不能当饭吃嘛。”

    倒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她们是卖餐饭的,跟个卖豆花的,确实,好像没有什么竞争的关系?

    姜安宁便说了:“我们是在镇子那边的工地、码头上卖餐饭,对江安县这边,倒是还真就不怎么了解,老板要是有心想要做这门生意的话,不妨着意打听打听,这附近哪里干苦力活的人多,我们确实帮不上太多忙,倒是白吃了您一碗冰豆花……”

    她说着,便做出要给人钱的动作来。

    老板哪里会收?

    连连摆手说不用给钱:“是我请你们吃的,哪能还要你的钱!不然,那不成了强买强卖吗?”

    说着,忙不迭的起身走,临走前,还把另外两万豆花,往里推了推。

    方婶子嘿地一乐,忽地明白过来,安宁这丫头,怎么如此无负担,完全不担心会被人给抢生意似的,吃了人家送的豆花儿。

    原来是早就想明白个中原因了,所以人家根本就不慌。

    到底还是她小看了安宁丫头!

    不愧是早些年就独自扛起一个家,小小的人儿就学会了讨生活。

    这脑瓜子就是灵巧。

    就是可惜……方婶子摇头唏嘘,在心里止不住的感慨:要是安宁丫头的爹娘,能再留下个一儿半女,给他们老姜家传个香火,那就更好了。

    有安宁丫头这么厉害的姐姐帮衬着,当她的兄弟,以后的起点必然是不能差了。

    指不定连高门大户的媳妇儿都能娶回来。

    这样,安宁丫头,往后不管是出嫁也好,不出嫁也好,总归还是有个娘家。

    也有个娘家人,在未来的时候,但凡有点儿什么事情,总能帮衬帮衬。

    不至于这般孤零零的……

    唉!

    方婶子叹了一口气,暗暗觉得可惜。

    等跟隋然两个,把剩下的两碗冰豆花吃完,日头差不多的也落山了。

    三人告别了豆花店老板,到城门附近,蹲守了会儿,可算是蹲到了一辆回瑞安镇的牛车。

    “你们可算是赶得巧了,今儿往瑞安镇去的,可就剩下我这么一趟车了!”

    赶车的大爷,十分得意的说了一句。

    “那可感情好!咱们这也算是缘分了!要不怎么老话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呢!”

    方婶子向来健谈,跟谁都能聊得到一块去,不过三两句话,就已经把赶车大爷家有几口人,几亩地,一年收成如何,是瑞安镇哪里的人,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给唠的明明白白了。

    偏偏赶车的大爷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犹自一脸得意的跟着人吹嘘着自家的几个儿子,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争气,娶回来的媳妇儿,都是一个比一个能干。

    方婶子乐呵呵的跟人唠了一路,把人家底子都给唠干净了,倒是一点儿没有透露自家的事儿。

    牛车到了瑞安镇时,赶车的大爷还特别好心的问她:“家是哪的?我顺路捎你一段!”

    方婶子摆了摆手:“我就在这儿住,不用送了,快回去吧!等会儿天黑透了,路就不好走了,别叫家里人惦记了!”

    大爷信以为真,点点头,挥着赶牛的鞭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人走的远了,隋然忍不住捂了嘴笑:“婶子,您这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可真是厉害了,改天您得好好教教我才是,我可是恼死了我嘴笨这事儿!”

    方婶子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听着一点儿也不像好话。”

    隋然连忙赔不是:“是是是,是我用词不当了,那婶子您跟我说说,您刚刚这一套应该叫什么才对?我可是真心的跟您求教。”

    “真心的?”

    方婶子故意拿乔了下,隋然忙顺着人的话说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这一招啊,那叫……”方婶子故意的卖了个关子,把原本神色淡淡,并没有注意二人说话,只一心留意周遭环境的姜安宁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方婶子心里的那点儿小傲娇,顿时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叫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反正大家都是陌生人,谁都不认识谁,说的那么真实详细做什么?只不过就算你胡扯,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在瞎说。”

    方婶子见隋然一脸惊住的样子,捂着嘴,笑着提点:“当然了,吹牛皮可以,但也不要吹的太大,否则啊,真的就圆不过来了。”

    隋然愣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噗嗤的笑了起来。

    “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

    “我婶子,你就是这个!”

    她朝人竖起大拇指来:“我以后可得向您好好学习学习,再不能那么老实的,什么话都跟人往外说了!都有好几次,我不知道要怎么把话搪塞过去,又实在是不想说真话,可是把我给愁坏了。”

    “然后我不说吧,人家又要搁话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你说我,那可真是听着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隋然笑了起来:“往后啊,我跟婶子您学这一招,再也不怕谁盘问我什么我不愿意说的事儿了!”

    方婶子瞪她一眼,佯怒:“这话说的,倒好像我这个人不老实似的。”

    “怎么会呢!”

    隋然赶忙地伸手拍了一下嘴巴:“哎呀,都怪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又说错话了!”

    她十分夸张的学着戏文里那样,跟方婶子作了个揖:“还望婶子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则个!”

    方婶子被她逗的乐不可支,连姜安宁在一旁都忍不住的弯了弯嘴角。

    隋然连忙顺杆子往上爬:“往后婶子您得教我,我就跟您学怎么说话。”

    方婶子被她磨得不行,诶呦了声,应答下来:“成的、成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异常的和谐。

    正准备往村里头走的时候,隋然眼尖,看见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诶?那个是不是咱们村的周然?他这是要干什么去,黑灯瞎火的……”

    这路上都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要不是实在也找不见合适的地方落脚,她们都不准备回村里了。

    可惜,白天的时候,安宁提议她们要是真想把这卖饭的生意给做下去,不妨就在镇上租个房子,这样在路上能省下不少的时间,也能多睡一会儿。

    当时她跟方婶子都是心动的,奈何心动归心动,奈何兜里没有什么钱,再怎么心动,也只能是想想就罢了。

    “周然?”

    方婶子一听见“周然”这个名字,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在哪呢?”

    她顺着隋然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除了空空如也,一片漆黑的街道,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是周然?”方婶子捋了捋袖子,一副只待确定下来是不是,就冲过去与人拼命的架势。

    “没看错,鬼鬼祟祟那个劲儿,我一看就是他!”

    隋然对周然也挺烦的。

    她没有说的是,在周然找上根山叔之前,其实最开始,是先找上了她家姜贵诚!

    只是,她总觉得这人瞧她的眼神,让她不舒服。

    偏偏每次,他过来找姜贵诚的时候,都会借着说“嫂子如何如何、哥你真是好福气”之类的话,把目光打量到她的身上来。

    只是这种不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如何说才好。

    会不会说了,被婆家人认为是个搅家精,不安分,心脏……

    她不敢说,姜贵诚倒是有一次,看出来她脸色不好,明明前一刻,还在乐呵呵的跟他说话,见到周然之后,立马就挂了脸,便问她:“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乐意见到周然的样子。”

    当时她兴许也是有些火气,没怎么收敛语气:“我为什么要乐意见到你之外的男子?我要是真的乐意见到别的男人了,你是不是就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当时说完这么一句话,她就直接走了。

    只留下姜贵诚一个人在原地茫然。

    不过,走了之后,她很快就后悔了,觉得实在是不应该跟自己的丈夫这样子说话。

    可当时,周然还在呢,她实在是不想被人用那种恶心又下流,令她十分不适的眼神打量,索性也就没有回去找人。

    没想到,她没有回去找人,姜贵诚倒是主动过来找她了。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到底是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气受了?还是在哪里受什么委屈了?你平常可不是这样爱发脾气的人,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呀,你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出头?”

    隋然当时很是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好一会儿,便说了周然给她的不舒服感觉:“……是不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兴许人家也没有什么下流的想法。”

    当时她真的很羞愧,很无地自容。

    觉得会不会自己做错了什么,思想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干不净的想法。

    “那他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吧?他有没有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

    姜贵诚当时很是紧张的,把人给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想到有时候他不在家,但是回来时,就碰到周然在等着自己,脸色铁青。

    “我这就让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