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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族长没想到姜安宁居然还愿意拿钱出来,意外之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这丫头,还愿意拿钱出来就好。

    只要钱能到手,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上了许多。

    他脸上微微扬起了笑意,一团和气地看着姜安宁:“什么条件?安宁丫头,你先说来,咱们大家伙都在这儿,也一块听一听,成与不成的,咱们也好慢慢商量嘛。”

    方婶子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人:“安宁,你怎么能出这个钱呢!”

    “各家明明都已经商量好了,一家出五百文钱。”

    她说着,双眼冒火似的瞪向姜族长:“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欺负安宁无人撑腰是不是?”

    “怎么旁的人,只需要出五百文钱就行,到了安宁这里,就非得是她出全部的二百两你才肯罢休?”

    “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

    方婶子寸步不让地挡在姜安宁身前,一副要为人出头撑腰的样子。

    “今儿有我在这儿,你们谁也别想欺负了安宁去!”

    姜族长瞬间就沉下脸来:“根山家的,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该干嘛干嘛去。”

    虎老娘们净瞎搅和。

    等一下真的把姜安宁说的不愿意出这个钱怎么办?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

    “我们现在是在跟安宁丫头说事情,安宁丫头都愿意,你在这儿多嘴什么?”

    姜族长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可是显着你了在这儿。”

    “先听听安宁丫头说的。”

    方婶子正要开口说什么,姜安宁伸手拉住了她,轻摇了摇头。

    “安宁!”

    方婶子急得不行,生怕姜安宁会犯了糊涂,被姜族长这些个黑心肝的诓骗忽悠,白瞎了钱财。

    “婶子稍安勿躁。”

    姜安宁不急不忙地给人倒了碗热茶:“喝口茶。”

    姜族长就像是得到了支持底气似的,瞬间得意:“是啊,根山家的,且先听听安宁要说什么,你再急着帮腔也不晚呐,做什么这样火急火燎的,叫人厌烦。”

    “人家安宁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吃亏上当了?”

    “指不定等会儿,安宁丫头把条件一说,真正傻眼的就是咱们了。”

    姜族长意有所指,趁机在众人的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等会儿姜安宁要是说了什么不合他们心意的条件,他大可以煽动其他人联合起来抵制。

    姜安宁听出人的弦外之音,倒是也不生气。

    她笑呵呵的,给自己也倒了碗热茶,轻抿了口,才慢悠悠的说道:“要我出钱,首先得是有足以抵押二百两银子的物什,房契地契,都行。”

    不可能!

    姜族长下意识就要反对。

    姜安宁不缓不慢地截住了人的话头:“族长也不必急着反对,且先听我说完。”

    姜族长板着脸,很是不悦。

    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要他们拿房契地契抵押,那跟他们自己出钱有什么区别?

    如此荒谬的要求,他头一个不答应!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变态,但心里也都是拒绝的。

    房子、土地,那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我出钱,大家把房子或者田地抵押给我,然后跟着那两位师傅学习养蚕缫丝的技艺,等到学成了,赚到钱了,自然就能把各自的房产田产赎回去。”

    “如此一来一回,大家也没有什么损失。”

    “甚至还可以说是赚了。”

    “这么大一笔银子,我可是白白地借给村里人去使用,一文息钱也不收!”

    “从学习养蚕,到真的成规模养殖,再到打开销路,保持稳定的收益,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再慢些,三年五年也不是没可能。”

    “大家想想,这二百两,要是存起来,那一年得是多少的息钱?”

    姜安宁说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有动摇。

    “若是大家觉得这个方案不好,那我还有另一个方案。”

    “由我个人出资二百两,但是,这两个养蚕人,便不能够教大家学习养蚕缫丝之法了。”

    姜安宁强势又霸道的开口:“我会把人带走,也或许是留下,总之,我帮着解决这次的欠债问题,但大家伙要是还想跟着学习养蚕缫丝之法,就得教学费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也有个好处。”

    “养蚕这事儿到底赚不赚钱,我也好,大家也好,都只是道听途说,真要是开始做了,少不得要承担失败赔钱的风险。”

    “由我个人出资,只我自己学习、实践,那么这风险,自然就是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大家可以选择先观望着,等看到我这边真的能够赚到钱了,再来加入也不迟!”

    姜安宁轻抿了口茶,给众人些许思考的时间。

    “我暂时只有这两个条件,大家商量商量,选个最合适的吧。”

    她笑笑:“当然了,就按着你们先前商量好的,一家出五百文,也是行的。”

    “但这样一来,我便也就只出五百文,多的,是一文也不会有!”

    众人微默,都有些被姜安宁提出的两个方案给牵住了想法,纷纷思考起来,要选第一个还是选第二个,谁都没有跳出去,想第三种可能。

    选第一种,万一这养蚕不赚钱,那他们可就是裤衩子都要赔个干净,倾家荡产了!

    不保险。

    选第二种……

    不跟着赚第一波钱,而是等到别人赚钱了,才跟风开始搞,那还能赚钱吗?

    还有,等看着姜安宁赚到钱了,他们再拿钱跟人说,要跟着人学赚钱,价格还能便宜得了吗?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划过,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等咱们看着你赚到钱了,再加入进来,给你教学费,跟着你学习,那得是多少钱一个人儿啊?”

    如果不超过五百文的话,那其实还是可以考虑的。

    如果超过了,但超过的不太多,也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也还是可以考虑的。

    可要是姜安宁想要的太多,跟他们狮子大开口,那肯定是不行的。

    众人这会儿,都想要姜安宁给他们一个费用上的保证。

    姜安宁笑着说道:“这给多少钱,我可说不好,这得是看,养蚕这事儿,究竟能赚多少。”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给人画大饼:“如果这养蚕,最后只能一个月赚十两,我也不好跟大家要一两银子的学费不是?”

    众人听到要一两银子学费的时候,已经脸色不好看了。

    一两……

    他们多少人家,一年到头都赚不来一两银子!

    这丫头,未免也太敢狮子大开口了吧?

    姜安宁才不管众人脸色是如何的难看。

    她微笑着继续说道:“可若是这养蚕,一个月能赚百两,那我就是要个十两,也不过分吧?”

    听到“月赚百两”这个字,众人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

    一个月,赚一百两!

    一年,十二个月,那就是一千二百两啊!

    乖乖,乖乖呦。

    有人甚至抬手摸上了心口,一脸被惊吓到了的模样。

    “所以叔伯们,现在问我,要给多少钱的学费,我也不好答复。”

    姜安宁笑着说:“我还会在村里待上两天,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是决定好了,便尽快同我说。”

    她摆出送客的态度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都把目光落在了姜族长的身上。

    姜族长板着脸,很是不痛快。

    姜安宁说的这两个方案,没有一个是他能够捞到油水的。

    可看村里人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心动了。

    养蚕,到底能不能赚钱,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好。

    就算他们打算的再好,赚不到钱,就把给出去的钱要回来。

    可给出去的东西,能是那么好要?

    万一要不回来,又不赚钱,这亏损还不是得有他们来承担?

    说实在话,要不是他用各家孩子的婚事儿,拿捏恐吓了这些人一番,让他们意识到,村子的名声,不能够有损的重要性,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不愿意拿钱出来的。

    如果不是江巍承诺了不要钱,免费为他们找养蚕人过来,他们也不会那么心动,想要跟着学养蚕。

    要花钱的事儿,谁心里头能不犯嘀咕呢。

    如今,姜安宁把话儿撂在这儿了,愿意出面承担损失,万一不赚钱,他们就当成无事发生,盈亏由姜安宁自负。

    要是赚钱了,他们再插手进来,分一杯羹,也并无不可。

    更不要说,若是真的很赚钱,他们完全可以想办法把姜安宁架空或者赶走……

    姜族长心里头盘算着这件事儿,自己能获利多少,又该如何忽悠着村里人,全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就算是要选择姜安宁的办法,村里的人,也得团结起来才行。

    不能像是一盘散沙似的,那样准不能成什么气候。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再好好的商量商量。”

    姜族长做出一团和气的样子来,仿佛真的就是个亲切和蔼的长辈,用十分关心的语气说道:“安宁这大老远儿的回来一趟,肯定也是劳累了,咱们大家伙儿就别在这儿打扰她休息了。”

    有了姜族长带头发话,大家伙也都纷纷开始起身告辞。

    只有方婶子忧心忡忡,不舍得放心离开。

    姜安宁想到在茶馆时看到的那一幕,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跟方婶子说。

    也不知道,根山叔那边,到底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听着当时那俩人的意思,根山叔是不愿意让方婶子知道那些事情的。

    也正是因此才会被人拿捏。

    如果她贸然告诉了方婶子,万一叫夫妻二人生了什么隔阂,那就是大罪过了。

    想了想,她不免安抚着说道:“婶子也先回去吧,我这儿梳整梳整,晚上我请你跟我根山叔他们,去镇上吃炙羊肉。”

    “感谢您这段时间,帮我照顾着家里。”

    方婶子忙声拒绝道:“哪用得着这么客气了,邻里邻居的,帮忙照顾下,那不是应当的吗,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姜安宁佯怒着板起脸来:“婶子说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可我却不是那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只是瞧着这屋里头干净利索的一尘不染,就知道婶子平日里,定是没少操心的。”

    方婶子“嗐”了一声:“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你要是感谢我,那我可是亏了心了。”

    “你家里这些,大多都是隋然过来收拾的,我最多也就是搭把手。”

    姜安宁有些意外:“贵诚嫂子?”

    她不由得想起,隋然为了桂婶,过来抵押了田地,跟她借钱的事儿。

    “贵诚嫂子如今是在做什么?先前她跟贵诚哥打算或是做点小买卖或是买地,如今可是决定好了,要做什么?”

    “还有桂婶,可好些了?”

    姜安宁一一询问起来,方婶子叹了一口气:“你桂婶的身子,怕是还得将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伤到了脑袋那样的地方。”

    “隋然倒是还好,她勤快,也有手艺,家里的男人也全力支持,正所谓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夫妻俩劲儿往一处使,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

    “先前你不是还笑说,凭着隋然的手艺,就是出去开个饭馆都够用。”

    姜安宁略瞪了瞪眼,很是惊讶的说道:“所以,贵诚嫂子,该不会是真的去开饭馆了吧?”

    “饭馆算不上,不过她跟贵诚两个,做了个手推车,每天推着到镇上,还有附近的几个码头、工地,去卖炸丸子、餐饭之类的,一天下来,倒是也不少赚,就是辛苦了些。”

    方婶子说起这些时,脸上的开心毫不作伪,是真心的为隋然感到高兴。

    姜安宁也有些被感染到,笑着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等以后做的时间长了,客源稳定了,也能攒下些钱来,租个门面做饭馆,到时候,雇个人跑腿往各个工地、码头去送餐,也能省力不少。”

    方婶子“诶呦”了一声:“还是你们年轻人脑瓜子好事儿,这么一看,这活计是真的还挺不错的,回头我见着隋然了,也把这话跟她说一说!”

    姜安宁笑笑,没有作声,由着人去欢快。

    她打量着屋里头的陈设,越发觉得隋然有心。

    百忙之中,还能够愿意抽出时间来她家里头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