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城外遭狄人围困后,城内有三万士兵与两万临时征召的府兵,以及厢勇。
大纪朝城内的厢勇与农村的乡勇意思相同,乃自发或花钱招募之人。
且说城外还有十二个屯边营,理论上总人数可达十万。
然而,无论如何都难以将外围的狄国大军驱赶,还有两个边屯营甚至已被打得没了建制。
“我们如此不行,边屯营分散,没有统一指挥,咱们一个边营才万余人。”
这一日,几个边屯营的偏将聚集一处商议,期望能够合兵一处,打击狄国的有生力量。
以往他们遭遇此等情况,皆会自发联合,却又谁都不服谁的管理,而他们的上将军正被围困于巴州城内,此刻根本出不来。
这便是相互制约的好处,然而缺点亦显而易见。
“我们可临时推举一位战斗经验丰富的将领,总不能这般群龙无首!”
偏将中有人出此主意。
其实他所言之理谁都懂,只是这人选心思谁也说不清。
一是谁也不服谁,开此先例,日后众人相见,此人便会高人一等;其次是担心遭人忌惮,日后会被穿小鞋;最后则是,难免会被扣上意图掌控兵权的帽子。
众人商议良久,最终依旧没有结果。
林耀所在的屯卫所屯长叫做刘赫,他的上一级千户,也就是姚文远的长官叫做卫青。
你们没听错,正是你们所想的卫青,现为大纪的卫所千户。
当姚文远带着林鹏等人来到卫青面前,听闻林鹏二百余人坑杀了狄人几千,卫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林秀才果真有如此才能?”
卫青有所不解,这般以少胜多打败数倍于自身的敌人,是如何做到的。
“千户大人容禀,那……”姚文远在卫青耳边叽里呱啦一通说,卫青瞬间明白了林鹏的所作所为,以及奇袭敌营所用的手段。
再说林鹏带着人找到了刘赫,也说了刘勇想随从林鹏的事情。
“屯长放心,刘勇的赎银我替他给。”林鹏拍着胸脯说道。
刘赫眼含不信,看着林鹏。
“林秀才啊,我知道你是好人,此次你们斩杀狄人有功,大抵刘勇的身份可以将功折过。”
“哦,将功折过?”
林鹏不知道自己所带之人有多大的军功,能解决这些人的军奴身份。
林鹏虽仍不解,但似乎也明白了其中一些道理,这也难怪赵武带人专门拉着几个尸体,这些人皆是完整的军功。
“那就将军功献给镇守大人,我们不就能解放了吗?”林鹏心中有些激动,一个头人便能解决父母的问题,甚至刘勇军奴身份的问题,这简直太划算了。
正当几人开心之际,卫青带着姚文远及卫队过来,点名要见林鹏。
“在下林鹏,请问找我何事?”若不是林鹏认识身边的姚文远,他都打算做好开战的准备。
“莫要紧张,我就是找你聊聊。”卫青见只比自己大几岁的林鹏,竟有如此头脑,心中亦是喜欢,若能将此人召到自己麾下,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听说你如今是秀才功名?”卫青继续问道。
“在下原本在边军陷阵营,去年大战后伤了根本,退役在家顺便考了一个功名。”
顺便考了一个功名,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在场之人被林鹏的话雷到了,这简直壕无人性啊!
“哦,原来林秀才以前是陷阵营的边军?”卫青睁大眼,崇拜地看向林鹏。
陷阵所致,有死无生,能在陷阵营活下来的人,不是当官,就是残疾或者死人,可见当时林鹏伤得有多重,才能被军营特批退役。
“是的,我命好,活了下来。”林鹏知道卫青激动表情后的内涵,然而自己能活到现在,也说明了自身的强大。
卫青听说了林鹏能医治伤病的手法,自然也不信命好这般敷衍的话。
“我部将士刚刚打了一场恶仗,伤了我屯户二百多,如今在伤兵营医治,我估计这些人十有一二存活已是不易……”
卫青说着,泪水忍不住地流出,在外人看来,这丝毫不似作假。
“是让我帮忙医治吗?”林鹏问道。
“若是先生出手,卫青感激不尽。”卫青此时对林鹏称为先生,可见其身份在他心目中的变化有多大。
古时,并非什么人都能被称为先生。
林鹏也没有太多戏码,带着赵有贵和刘勇,以及屯户中的几位大婶。
卫青虽不明为何要带着几位大婶,但人已走到半路,总不好让人下车。
伤兵营距离驻扎营地有段距离,约在三四里的一个小山脚下,虽天色有些擦黑,但里面兵士依旧忙得不行。
这时忙着的兵士,大部分是将里面快不行的人抬出来,以免热病传染给其他伤兵。
这个时代的军医认为,发热的病症是能传染的。
“大头,大头你要活着,你要是死了,我怎么下去见咱们的爹娘。”
这时,一个断臂的汉子,伏在一个健壮的青年人身上,哭得像个泪人。
“大头是我们千户营隔壁屯卫所的。”似乎刘勇认识这个人,朝着林鹏说道。
一向不多话的刘勇,主动介绍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让林鹏感到奇怪,若不是此人对刘勇有非凡的意义,猜想他也不会多话。
“你的朋友?”林鹏试探性地问道。
“嗯!”刘勇点头道。
卫青见林鹏在此处驻足,也上前问道:“先生,此人大概已被军医判定是将死之人,所以才抬出帐外。”
林鹏理解这些人的做法,但他不能随意发表意见,既然是刘勇的朋友,他势必要再检查一番。
林鹏蹲下身子,用手翻了一下青年的眼皮,瞳孔能随着灯笼的光线晃动。
“此人体温过高,外面又如此寒冷,这般做法熬不过今晚,找一个干净的床板,给他做一个手术,或许能抢救过来。”
林鹏这句话差点让地上躺着的人跳起来,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青年人的哥哥见状,一下子扑倒在林鹏的脚下,痛声啼哭道:“恩人啦,救救我的弟弟,我张斐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