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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知府说完自己的内心想法,转而面向了不远处的秦疏影,将脸上奉承的笑容隐去。

    “秦氏,虽然你所经营的谪仙楼有许家庇护,但你近些时日所犯之事已经违反了大齐律法,理当斩首示众……念及你曾经的身份,素州府会将伱押入大牢,静待发落。”

    说起官腔的徐知府倒真有几分官老爷的模样,但许清想的就是其他事了。

    沦为死囚犯的秦氏,未来的下场将会无比凄惨。

    即便逃过死刑,也大概率会被刺上黥刑,发配荒地。

    “若我不从呢?”

    男女的气劲差距很大,徐知府不担心秦疏影能翻出什么浪花,但他还是遵从沈霜序在信中给他的交代,说道:“你家大少奶奶让我提醒你,从望月楼出来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秦疏影宛然一笑,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如释重负。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认识沈姐姐这样的妙人……”

    秦疏影顺手从屏风后端扯过外衫,将窈窕曼妙的**包紧,缓步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直到经过许清的身侧,她才略微停步,轻笑道:“夫君要是念及旧情,就把我的琴带走吧……这蕉沐虽不像绿绮和九霄环佩那样出名,但也是世间罕见之物,能卖一个好的价钱。”

    当秦疏影和徐知府的脚步声渐渐隐去,许清才有了反应。

    他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花香,眼前也隐隐浮现出了一道朦胧倩影。

    记得那年今日,他第一次看见秦疏影跳舞。

    ……

    许清将秦疏影留下的蕉沐琴用黑布裹了起来,回到了许府。

    在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走向自己的小院。

    院子里的小环正扒着门框翘首以盼,远远地瞧见许清,她就弯起了那双好看的眸子,满脸的欣喜和开心。

    “少爷!”

    “嗯。”

    “听说今日城中出了大事,官府派人封了整条东街,还有镇南忠武军的影子……少爷,您今日去的地方就是东街,不会是您惹出来的事吧?”

    许清按照惯例,进门时揉了揉她的头。

    “小孩子就别打听那么多的事了。”

    小环听到许清的随口之言,小脸羞红,心里有些气不过。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脯,在瞧见那上面山峰已经初具形状后,撅起了嘴。

    “我不小了。”

    许清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小环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丫头为何把腰板挺得笔直,但他还是遵从小姑娘自己的想法。

    “行,你不小了。”

    形同敷衍的回答,让小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干劲。

    她觉得自己无论做任何努力,在少爷眼里好像都只是一个小孩,永远都入不得对方的心。

    进到屋子里的许清没有想太多,他把蕉沐琴放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就仰头躺在了床褥上。

    “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让许清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今日自己独自在顶楼时,眼前浮现的人影和景象。

    他虽然对那个场景很熟悉,也清楚自己看到的人是秦疏影,但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因为他明明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前身的记忆又怎么会与他有联系呢?

    除非他继承这具身体的时候,同时融合了对方的记忆,又或者是自己本就是许清遗失记忆后,觉醒的另一世记忆。

    算了,怎么想都觉得费脑。

    许清在想了一会儿后放弃了思考,索性抱着棉被打起了呼噜。

    因为今日太过折腾的原因,他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此刻,小环端着洗脸的铜盆走了进来。

    她在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许清后,赶忙将手里的铜盆放在了桌子上,心疼的帮少爷褪去鞋袜和外衣。

    小环的每个动作都很小心,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少爷。

    在好不容易帮少爷翻过身,将被褥盖上后,她蹲在了床头,痴痴的看着对方的睡颜。

    老实说,许清的睡姿不雅,睡相也不好看。

    但这别人看了都嫌弃的样子在小环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少爷什么时候才会把我当成女人看呢?”

    小环拉了拉裙子的衣襟,隐约漏出里面单薄的小亵衣,亵衣上端有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绳,几乎一拉就断。

    这是她今晚早就准备好的秘密武器,想着能在暖床的时候大发神威,勾起少爷最为原始的**。

    王婆昨日特地给她讲过,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最抵不住这种半遮半掩的诱惑,再配上她雪白滑嫩的肌肤,绝对能水到渠成,一举把少爷拿下。

    可是今天的少爷的好累,需要好好休息。

    小环犹豫了半天,直至她的双腿蹲麻了,才鼓起勇气在许清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做完坏事的小姑娘从地上猛然起身,脸庞泛起了一抹红晕,如同初升的朝霞。

    她的心跳的猛烈,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她没来得及感受初吻的滋味。

    “少爷应该睡死了,小环不怕,不怕……”

    小环自己给自己打着气,随后转过了身,哆哆嗦嗦的向桌子上走去。

    她刚想去端起水盆,却突然看到墙角处的那个黑袋子里,似乎有什么微光在悄悄闪烁着。

    ……

    烛光摇曳,纱幔轻垂。

    一曲小调如丝竹之乐,婉转悠扬,荡漾在空气中。

    许清怔怔的呆立在栏杆旁,目光停留在舞池中的那道红色倩影上。

    楼中的光亮打在对方身上,使其他事物都失去了光彩,独留对方在旋转腾挪,竭力而舞。

    “真漂亮呀。”

    许清隐隐能察觉到这里并不是现实,但他还是忍不住与楼中的看客一样,对着那道惊鸿一现的舞姿鼓起了掌。

    对方美的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晃进了他的心窝里。

    “许公子,我家小姐请你楼上一叙。”

    不知何时,许清的面前出现了另一道年幼女子的身影。

    听声音能依稀辨别出对方是杨柳,但她在许清的眼里却黯淡无光,连面容上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许清懵懵懂懂的向前行走,身边雕花的门窗爬上了道道裂痕,变得不再鲜亮。

    屋顶的边角也缠上了蛛网,使得这座靓丽的楼宇在顷刻间变得残破,衰落。

    “许郎。”

    许清推开门,却什么都看不见。

    ……

    “少爷!少爷!”

    许清被小环从睡梦中叫醒,才发现现在的时间已是次日的晌午。

    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过了一整个夜晚和上午。

    “是不是还没给奶奶请安?你怎么没叫我呀?”

    换上新衣的小环摇了摇头,解释道:“老夫人派海总管吩咐过,说少爷这两天累了,不用给她请安……本来奴婢也想让少爷一直睡下去的,可是府上出了点事情。”

    许清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将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抛出脑海,坐起身子问道:“府上的事情都是由海总管拿主意,只有大事才轮到老夫人做主,什么时候轮到我管事了?”

    小环的双颊变得通红,眼神躲闪,语调轻柔而微弱。

    “少爷,因为这次来府上拜访的人是从北边来的,自称是二少奶奶的手下……老夫人听到他们的名头并不想见,海总管也不敢拿主意,所以只好派奴婢来叫醒少爷,问问您该怎么办?”

    “二少奶奶?”

    若不是因为小环的提醒,许清恐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二房这一个妾室。

    他记得海总管曾说过,二房杨氏久居篁岭关外抵御外敌,连和自己大婚的日子草草应付,只是派手下来走了个过场。

    以许家老太太的性格,自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孙媳,所以对对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

    但说到底,杨氏毕竟是他许清的二房,人家找上门来,还是得出去应付一下的。

    “行,你帮我换下衣服。”

    ……

    许清换好衣服,并没有急着赶去前门与二夫人杨氏的手下会面,而是转路到膳房吃了顿饭,才晃晃悠悠的向前门走去。

    此时已经快过日昳。

    许府门口聚拢了不少的人,海大富应该是不想让外人看热闹,说闲话,就把那群军卒打扮的年轻人放进了前院里。

    这群小麦肤色,身高体型各有不同的人在看到锦衣玉袍的许清出现后,都清楚许府真正能说上话的主子来了。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大约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朝许清拱手行礼。

    “许公子?”

    许清挑了挑眉,眯起了眼睛,“叫公子未免太过生疏了吧?我听说你们是我娘子的手下,来自于篁岭边关?”

    “是,我们是篁岭军第七旗的兵卒,从北边步行至此,特来拜会您……这是将军亲笔书写的信件和盖过印的文书。”

    这名中年男子的军服虽有些破烂,但他的态度很是恭敬,许清拿着屁股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有求于自己。

    许清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布袋,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留在原地淡声回道:“既然是她手下的兵,那你们岂不是得称呼我为少爷?”

    不待身后的年轻人有意见,那中年男子赶忙称呼道:“少爷说的是,您看这信……”

    “不看。”

    许清说完,转身就准备要走。

    他可没那么傻,一个握有兵权的将军都搞定不了的事情,绝对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自己只要刁难下这群人,露个面,把以前的气给出了就行。

    毕竟以他许大公子的恶名和人设,做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了。

    候在一旁的海大富也深谙其道,立马招呼周边站立的家丁聚拢过来,打算将这群北边来的官兵驱逐出府。

    “好了好了,我家少爷你们也见过了,行了吧,快点走吧……”

    “先前就听说将军嫁了个窝囊废,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模一样!黎叔,咱们还愣着干嘛?求这种人还不如我们去想想别的办法!”

    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年轻小兵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暴喝出声。

    他眼里充斥着对许清的愤恨,觉得齐国都是被这种人糟蹋,才沦落成今日这种任人宰割的模样。

    若不是杨将军一骑当千,死死的守住了篁岭关,恐怕大齐每年要给金辽贡献金银岁布无数,甚至连江山都要易主。

    “等下。”

    许清转过头来,叫住了这群人。

    他负手晃到了刚刚那人的身前,看了眼对方脚上残破的草履布鞋。

    这双鞋侧沾满了黑泥,露出的脚面也有不少的厚茧,足以证实他们走了很久的路。

    “干嘛?”

    他见许清看自己的脚,明显有些慌了神。

    因为多年从军习武的关系,他知道自己的脚上有很多的冻疮和老茧,外表有些丑陋骇人。

    “你今年多大呀?”

    “十六。”

    “娶妻生子了吗?”

    “没。”

    许清问完他,转而面向刚刚那位被称呼为黎叔的中年人,“你结婚生子了吗?”

    黎叔不清楚许清想做什么,但他有些年纪和阅历,清楚自己这一行人不能在素州这种江南地界得罪许家,只得老老实实答道:“结了,家中幼子十二岁。”

    许清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笑着问道:“结婚的那天开心吗?”

    “开心。”

    “是吧,人间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结婚哪会让人不开心呢?”

    许清在开心俩字上加重了字音,随即轻咳一声,收走了笑容。

    “但我结婚的时候就不开心,因为你们将军不仅人都没到,还派人来我许府的婚宴上羞辱了我……你说我许清的心得大到何种地步,既往不咎不说,还舔着脸帮你们将军办事?”

    “这……”

    许清说完,导致这几人的神情面色都有些尴尬。

    将军结亲的事情他们都清楚来龙去脉,而且这件事还成为了军中的笑谈,经常会被人在空闲的时候拿出来调侃。

    起初他们都没觉得这没什么,都是逼将军成亲的许家罪有应得。

    可现在站在许清的角度想想,自己攒钱娶的媳妇要是敢这么对自己,以后他们可就没脸见人了。

    “所以这事也不能怪我冷血,你们也不能骂我……我给你们支个招,出门往前走三个街口,再拐个弯,就是素州府的府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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