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衡的脸色变幻,惊疑不定。
看着孟冬宁的眼神略带探询。
我便知道,上次麝香一事,定然与孟冬宁有关!
否则他怎么会向孟冬宁露出询问的眼神?
所以他栽赃我的事,果然与孟冬宁有关,难怪那天走前,她回眸的那个眼神看着非常不对劲!
加上那日工匠送小床过来,她竭力在萧牧野面前掩盖,可谓千方百计阻挡我怀孕的事情暴露。
……除此之外,我父母亲的行踪,那伙恰巧出现在静安寺外的刺客……
孟冬宁参与了多少我不知道,我的死或许与她无关,可她依旧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对于孟冬宁,我充斥着刻骨的怀疑,但我依旧什么也做不了。
若真要说她心机深沉,她也只是想求的萧牧野的宠爱。
而与我最亲,最信任的萧牧野,才是一遍遍摧毁我的希望的那个人。
“犹犹豫豫做什么?!”萧牧野的呵斥打破了我的沉思。
“是啊孙府医,是不是月份不够,所以看不出什么?”
孟冬宁收起衣袖,期期艾艾地问。
只有旁观的我和孙蘅清楚,她这话看似是询问,实则暗含引导。
孙蘅一刹那便点头了:“是,是是,王妃这月份尚小,尚且看不出脉象,待过些时日再号脉,会更准确一些。”
他继续道:“不过王妃说的这些反应,确实是喜脉的现象。”
“王爷,您听见了么?”孟冬宁喜极而泣:“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
萧牧野的神情依旧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他退开一步,突然道:“本王出去一趟。”
不知为何,我有种仓促的逃离的错觉。
“王爷,您要去哪里?!”
萧牧野的脚步顿在门口,他侧过头:“你不是嗜酸么?本王去给你买些开胃的小食。”
原来如此,他到底深爱孟冬宁。
所以方才只是惊喜到反应不过来罢了。
去买开胃的小食,这样的呵护也只有孟冬宁才有。
甚至不确定是否怀上,便已经迫不及待尽一个父亲的义务。
我看见孟冬宁高兴地笑起来:“那王爷快去快回。”
虽然不合时宜,可我难得觉得,孟冬宁一会哭一会笑的,若是真怀孕,不会对腹中胎儿有影响么?
未等我深想,萧牧野已经离开王府。
京都的夜里不缺热闹,主街上是来往的人潮,沿街都是琳琅各色的物品。
我最爱逛热闹的市集了。
有一阵子,萧牧野重掌军权,王府大小事项妥当,我便拖着玉珠,走街串巷,每回都买一堆小玩意回府。
萧牧野见过,捡着桌上的东西,末了说:“败家。”
“这就败家了?”我那时笑着看他:“我未去赌场,没入古玩,买这些也不行?”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随你高兴。”
我那时觉得,随我高兴,比行这个回答,还要宠溺。
我以为他是宠溺才会说出这话的。
但现在想来,并不是。
他只是也觉得,这些不过是小钱,确实无关大雅,所以随我去。
那些‘纵容’,都只是我自以为是,其实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我难过的是,这些直到我死了之后才明白。
我在萧牧野身上,搭上了我的一辈子。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穿梭在行人中,灵魂如同负重千斤。
但其实,萧牧野的身边并无人敢靠近。
他一身黑袍,盛气凌人。
战神的尊号本就不是盖的,身上的杀伐之气四溢,加上脸色沉郁,行人纷纷远离。
可我不知他为何看着像是闷闷不乐。
孟冬宁有了身孕,他即便刚刚反应不过来,现下也该反应过来了。
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停下,萧牧野的目光落在那里。
我寻着他的目光过去,那是一盏蓝粉色的小鱼灯。
做工精巧,栩栩如生,点睛更传神。
我恍惚有些出神——因为这个小鱼灯,长得有些像我院子池塘里的一条小金鱼。
也是我在外面逛时买回的,它长得特殊,鳞片会折射出微蓝的光,又有粉色点缀。
像话本里的小人鱼。
我一眼看中,即便开价高,也买了回来。
金鱼本就难存活,我怕它死了,于是细心呵护着,一日看好多回。
萧牧野几次寻我不见,每每见我趴在小池塘边,都要蹙眉:“玩物丧志。”
他同我说话总是简短,淡淡得,似乎抱怨。
我于是仰头对他笑:“也是个生命啊,还是个漂亮的小生命。”
小金鱼活了许久,直到我死前的一个月,它突然暴毙了。
我那时伤怀,又碰上孟冬宁的事,几乎焦头烂额。
也许小金鱼的死是个预示,从那以后,到我死,事情几乎没有顺畅过。
萧牧野停在那里很久,我猜他也想起了那只小金鱼。
我最喜欢的一只小金鱼。
司珏跟在他身边,似乎颇为担心:“王爷,要买下来吗?”
摊主已经投去奇怪的目光,但见萧牧野身份尊贵,一句也不敢多问。
“她那只小金鱼,你觉得像不像?”
“是……挺像的。”司珏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王妃的那只小鱼,是罕见的颜色。”
“但她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萧牧野突然冷声,眼里带着对我的怨恨:“她心狠手辣,连猫都能利用。”
我不住地冷颤,原来经过了这么多,他的话还是能将我击垮。
“可是王爷…小金鱼已经死了。”
萧牧野穆地瞪向司珏:“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