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船工,有许多都是世代为漕户,他们擅长水利,深谙造船,对水道一事无比了解。
在臣看来,这些人都是难得的人才,可他们的本领和现实中的地位完全不符合。
臣建议,将劳工局推广全国,直属工部和当地巡抚衙门管理。
船工们靠着自己体力赚取工钱,价格却是极低,而且经常被无缘无故克扣。
劳工局需要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出具一系列政策。
尤其是工钱方面,设定一个基本额度,不管是商贾,官府,漕帮,只要让这些人出力气干活。
必须要按照劳工局设定的额度给予工钱,不准以任何理由克扣。
如遇冥顽不灵者,当以雷霆手段强制执行。
同时,若船工遇漕帮蛮横欺辱,劳工局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他们的子女亦可读书科举,任何人不可阻碍。”
韩玉说完后,众人都是缄口不言。
而薛琅他们这些门阀派的官员们,则是脸色铁青。
韩玉此举,分明是在掘漕帮的根基啊。
且如此一来,劳工局必然会成为一个,众人挤破头也要进去的衙门。
他们认为韩玉是借机,将自己的政策推往全国。
韩玉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接着说道。
“至于这些漕帮,朝廷也不能如此无限制的任由他们胡作非为,说白了。
他们就是漕户和雇主之间的中间商,但是却用强硬的手段控制了双方。
没有他们点头,漕户们接不到活,同样,雇主也找不到漕户,这种情况必须要做出改变。”
这时,张士突然张口了,只见他笑眯眯的看向韩玉。
“平天王,照您的意思,是要彻底废除漕帮?”
听到此言,韩玉有些不悦的看了此人一眼。
无愧是个小人,他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其目的就是要让门阀派对自己更加痛恨。
“张大人,韩某并未说要废除漕帮,漕帮存在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和漕运融为一体。
韩某的意思是,朝廷要出台法令限制这一现象,却不知张大人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你想废除漕帮?”
一句话,直接将包袱丢给了张士。
原本笑脸盈盈的他,一下就僵住了,接触到薛琅等人不善的目光后,赶紧摇头。
“本官怎会有此想法,只是平天王方才所言,让本官误解了而已。”
说完赶紧老神在在的闭口不言了。
这平天王就是个刺猬,逮谁扎谁,自己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反正这件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韩爱卿,依你所言,又该如何限制?”
李存世已经听进去了,他也知道漕运在武朝的重要性。
如果真能借此机会,将之彻底掌握在朝廷手中,何乐而不为?
“漕帮对这些漕户的情况十分了解,对漕运河道也精通。
尤其是漕户们基本都没读过书,和那些商贾相处过程中难免吃亏。
若是商贾短时间内需纠集大量漕户,也十分不方便。
所以,漕帮这个中间人很重要,但不能什么都他们说了算,具体可以采用抽佣制。”
“抽佣?”
这个词汇,在场之人都没听说过,皆是满脸困惑的看向韩玉。
韩玉一笑。
“其实现在漕帮所为,就是抽佣制,但抽的太狠了。
比如搬运一船货物,雇主明明给了一百两,可最后到船工手上顶多也就几两银子。
甚至有时还不给,对待漕户如同家奴,此举实在可恶至极。
朝廷必须要出台法令,对其加以约束,以五五分账最为稳妥。”
此言一出,众人都明白了。
赵群方和薛琅他们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让他们将一半的钱财拿出来,分给那些苦力船工,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一举措,要和劳工局出具的额度相对应,其目的只有一条,确保漕户们出了力气,能拿到应有的报酬。”
严格而言,二者其实有些重合,但没关系。
韩玉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削弱漕帮的影响力。
有一句话张士说对了,韩玉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废除漕帮。
但他深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如果采取过于强硬的手段,势必会适得其反,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来慢慢炖煮他们。
当漕帮的影响力削弱到一定程度后,它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平天王,如你所言,这所谓的劳工局,岂不就成了名义上的漕运衙门?”、
薛琅实在是忍无可忍,再次予以回击。
取消漕运衙门是李存世亲自定下的计策,韩玉借着劳工局的名义重新设立。
岂非明着和李存世唱反调?眼下,他也只有从这方面来回应。
“薛大人理解错了,劳工局不仅仅负责曹工的问题,包括酒楼,布庄等各行各业。
但凡是干了活拿不到工钱的,都可以来在劳工局告状。”
“什么?”
薛琅等人再次一惊,若真如此,这个权利可就太大了。
“平天王,一个漕运衙门,都能产生如此多贪官。
若是劳工局当真具有此权力,那又该催生出多少贪官,你想过吗?”
赵群方立马反驳道,而且给出的回答合情合理。
韩玉又岂能想不到这一点?
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赵大人言之有理,但韩某且问一句,为何漕运衙门会滋生如此多贪官?”
“这……”
赵群方看着韩玉,哑口无言,或者说不知韩玉是什么意思。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韩玉岂能不知?
当然是漕运和那些商贾挂钩,这些人想方设法的贿赂。
韩玉解释道。
“还是韩某来分析一下吧,也请陛下和诸位大人指教一二。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漕运衙门权力太集中,漕运的所有事情,基本都是漕运官一人决断。
所以,若是将这些权力进行拆解,便可有效缓解这一情况。
离州的劳工局,一共设立了一名局长,两名副局长,分别负责一些不同的领域。
还有,漕运官和当地官府,漕帮,商人来往过于密切,有一些甚至称兄道弟。
如此自然容易产生贪腐,我们为何不采取易地的形式?
每一任劳工局的主要官员, 最多在当地为官半年,然后就用对调的方式换到别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