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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李红艳被巨大的落地玻璃拍倒在街尾地上。

    那都是正准备安装的新玻璃,每张足有六平方米大,足足十余张绑在挡板货车上刚运到古玩街。

    不知道为何李红艳抱着钱袋走到车旁,那数片玻璃就如数倒下。

    第一片将其砸倒在地,碎片炸开,扎得她全身遍布。

    紧接着下一片几乎是垂直落下,断成大片后如大钢刀一般蛮横地没入其腹部。

    一片接着一片,碎裂声和行人尖叫声糅杂在一块,在古玩街跌宕起伏。

    直到我出来看着,那十余片大玻璃也未落完,李红艳就这样被“捅”了十几大刀,甚至还被玻璃碎片凌迟了。

    我石化在了原地,并不是因为丧失世上最后的亲人而难过,而是单纯被这震撼的死人场面惊住了。

    回头一看,董叔一群人却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半点意外。

    待碎声响尽,董叔漫不经心地走向那摊模糊的血肉,从碎片中捞起了那个大黑袋便返回。

    走到我身旁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次的大黑袋并不是塑料袋,而是结实的行李袋……

    李红艳真的死了,死透了!死在了一场谁看也是意外的意外中!

    也死在了自己口没遮拦,在老虎身上拔毛这回事上。

    她深深地触碰到我们这群盗墓者的逆鳞上!

    当天晚上,大伙们陪我痛饮了一顿,一是庆祝我脱离了苦难,二是知道我此刻心情复杂,为了解愁。

    复杂是因为我确实在世间再无亲人了,一阵莫名的悲凉不由席卷了我的心。

    “你可怪董叔?”董叔突然举杯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笑道:“董叔要是动手再晚点,我就忍不住出手了。”

    “呵呵很好!六子,你真是成长了!没事,以后董叔就是你的亲人!”

    我们俩敲杯共饮,刚下肚,董叔就奇怪说道:

    “不喝了,六子明天早点起,我陪你去取那婆娘的骨灰。”

    闻言我只是以为董叔喝醉了,半开玩笑道:“咋滴叔,你怕她晚上来找你啊?”

    不想他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

    “……”

    董叔并没开玩笑,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

    我们坐着15路公交,一路坐到终点站市郊殡仪馆。

    交了钱,我以亲人的身份领走了李红艳的骨灰。

    拿到后董叔一脸玩味地将其揭开,摇晃着骨灰盒不知在翻找什么,突然就咧开嘴笑了。

    “嘿嘿,果然骨灰里头还掺着玻璃碎……”

    我看着他那诡异的笑容,不由打了冷颤。

    “我们现在要干嘛?”

    “把这婆娘埋了。”

    “叔你人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我忍不住问道,实在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料他的回答让我更摸不着头脑。

    “六子,出来这么久,得回去看看你妈了。”

    “……”

    早上我们取了骨灰后就径直到汽车站坐车,当晚就回到了我老家。

    重回到这个从小到大的城市,我情绪就瞬间就涌上来了。

    这个地方每条街道都留下了我们一家的痕迹,但却物是人非了。

    董叔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连忙把我从闹市拉走,往郊外进发。

    郊外是我妈现在的“家”,在公墓山上。

    夜晚扫墓,这在国内也算是稀奇事了。

    董叔也是体面人,买了整只烧猪,若干大菜,可谓大鱼大肉。

    还有两大袋金银元宝,我们就这样浩浩荡荡上山了。

    来到我妈坟前,看到墓上照片里她的音容笑貌,我因忙碌了两年而平静的内心瞬间就被点燃了。

    “妈!我来看你了!我好想你……”

    我无法压抑自己的思念,忍不住将墓碑整个抱住,企图尽可能够真实地拥抱我母亲的躯体。

    董叔看着我妈亦是热泪盈眶,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嫂子,小董来看您了。”

    说罢他跪在坟前,一丝不苟地摆放着各色祭祀用品。

    在我妈面前,他俨然不是那个平日高高在上的董叔。

    “好了,鼻涕都快弄脏你妈了,过来上香。”董叔打趣道。

    我点了点头,给我妈上了香。

    默哀片刻后,董叔取出了李红艳的骨灰。

    “嫂子,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护你儿周全,此女人神共愤,不除掉不仅天理难容,更是让我们大家伙,包括六子,寸步难行!”

    董叔斩钉截铁道。

    我明白他说的,李红艳知道我们干的勾当,怕是以后会一直以此要挟我们。

    这时董叔话锋一转,继续道:

    “不过以后没事了,这女人就留在你这。生前你受尽她欺辱,以后你就是她的主。”

    说着他就钻到我妈墓碑后头,刨起地上的土。

    “董叔你干嘛?”我不安道。

    “把这婆娘埋在你妈后头,而且比你.妈的骨灰还要放的更深,这叫垫骨。”董叔不慌不忙道。

    “这是为何?”

    “以后你妈就能永生永世压着她,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是你妈先享用,给不给那婆娘吃都由你妈说了算,而且只能吃剩下的。”

    我闻言不由吞了口唾沫,寻思这也太毒辣了。

    不过想到对象是李红艳,顿时又释怀了不少。

    “可是董叔,你怎么会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学问?”

    皎月下,董叔微微昂起头,那双眸泛起异光看向我:

    “我们跟死人打了几十年交道,能不懂么?”

    “……”

    最后董叔用工具挖了个两米深,篮球大的洞,把李红艳的骨灰一扔到底,又用土好生埋上。

    董叔的活土手法我早就见识过,能把挖过的土还原得与先前一模一样,甚至做的更旧,这次也没失水准。

    永远没人能想到李红艳的骨灰会在这。

    捣鼓了半天,董叔完事终于放松地坐在坟前,倒了两杯烧酒。

    “唉累坏了,我这骨头也老了,吃点喝点吧,你妈已经享用过了。”

    我接过酒,内心无比畅快,收拾了李红艳可谓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谢谢董叔,为我做了那么多,这杯我敬你。”

    我一饮而尽。

    董叔摆了摆手:

    “我这可不是为你了,这李红艳点了我们几个人的相,为了兄弟们今后的安全,她必须死!”

    说着他认真着盯着我,继续道:

    “知道她为什么三番两次来敲诈你吗?”

    “因为她贪钱?”

    “谁不贪钱,她为什么就挑你?就因为你是个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