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宋意也走了,宋衽眯眸盯了一阵儿,转头看一眼今日格外沉默的萧斐然,笑笑,抬脚走:“怎么,你讨厌他?”
“谈不上。”
萧斐然走在他身侧,平静道,“他有什么值得我去讨厌的?”
宋衽也没再多问此事,转移了话题:“萧贵妃还好吗?”
“还好。”萧斐然扯了扯嘴角,“她一向也不喜参与这些腌臢事儿,牵扯到自己了才会格外注意。加之笙儿病了,她也分身乏术。”
宋衽点点头,叹气:“我得空了也去看看六妹妹,今年夏天也不知怎么了,宫中不太平。”
萧斐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轻咳一声,绷着脸,语气有些怪异:“我今儿刚去过,好多了。你忙你的,不用特地去看。萧贵妃宫中事情也多,你去了她还要招待你。”
“也是。“宋衽也没多想,二人走到御花园一侧时,拍拍萧斐然肩膀,“皇祖母今日召我用晚膳,你先出宫罢。”
萧斐然眼皮一跳:“太后不是还病着吗?”
“是还没好全,”宋衽坦诚道,“但前些日子邱姑姑误打误撞,把香料都换掉了,这几日也好多了。”
“邱姑姑?”
萧斐然疑惑,下一秒又了然笑了笑。
怕是孟知锦那丫头早早发现后就暗示邱姑姑扔掉香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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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怀有身孕,不能动怒,此时坐在软塌上闭着眼睛暗自平复心情。头梳高髻,蹙着柳叶眉,紧闭双目,满脸不爽。一张俏脸只上着淡妆却也明媚动人,年轻又可人。
贴身宫女站在两侧轻轻给她扇风,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句。
“要你们有什么用?”
凌氏冷不丁训斥了一句,睁开双眸,眼底全是恼意,“本宫说没说?把此事儿做的干净些,为何还能让查出去来?”
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人是她娘家庶妹,此女打扮素净,眉宇间同凌氏还有些像,只是没有她的五官惊艳,普通一些。
凌梦双眼含泪,满脸都是惊慌失措:“长姐…不是..宜妃娘娘,不是妹妹有意失手。我真的已经把做那香的方子烧掉了,而且调的丝毫没有差错。”
她咽了咽口水,嗫嚅道,“太医就算要查,也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什么。可谁知,谁知昭狱的萧大人,夜半突然袭进了妹妹的闺房…”
凌梦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就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声音哽咽。
自己只是个小小庶女,会调些香料。宜妃娘娘拿身份压自己,命令她做出一味慢性毒香,做出来以后要烧掉这个方子,让她全当不知道此事。
凌梦一开始不愿,但是凌家老爷子凌尚书为了凌家的前程,也暗暗施压。凌梦为了自己母亲能好过一些,只好连着几天没合眼,翻阅古书,制出了这所谓的“檀香。”
太医院有凌家的人,这香料几经转手,规规矩矩送到了寿康宫,已经快好两个月。
虽说这些日子萧斐然查出了是香料的问题,但这么长时间了,早就不知道是谁送上去的,这本就是无解。
凌家也是这么想的。
谁曾想,那夜凌梦洗漱了刚歇下,没多久,昭狱的萧大人就和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她的闺房。
在凌梦马上就要破声尖叫时,萧斐然从怀中拿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轻轻抵在了她细细的脖颈,压低声音,沉沉道:“凌尚书次女,凌梦?”
“你…你是何人?”
凌梦哭得颤抖,“我..我是。我长姐…长姐是当今宜妃娘娘,你…你是要劫财吗?”
“我是昭狱的萧斐然。”
面前的玄衣男子身材高大,说话带点儿不屑和漫不经心,他把玩着匕首,略带威胁,“奉命查些事情,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原来是萧大人。
他在昭狱审犯人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在京城也是让人闻风丧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凌梦几乎是一下子就知道了他所为何来,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找我没用。”
“既然姑娘不肯说,那就等天亮吧。”萧斐然不急,懒懒散散,“天亮后,我亲自带你从凌家正门出去,从大街上露着脸去昭狱审。”
凌梦光想想那个场景就要窒息了。
“看姑娘的神色,是不愿意。”
萧斐然呵呵笑道,“你制香料的方子呢?”
“烧了。”凌梦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找不到证据的。”
“哦?”
萧斐然挑眉,拿着匕首在她眼前晃晃,一只脚抬起,踩在了床榻的台阶上,假模假样想了想,“你也想不起来了么?想来凌尚书或许知道,若是他不知道,那宜妃娘娘也应该知道。”
他像个土匪一样,弯着腰逼近凌梦的脸,嘴角扬着讽刺的笑意,“把你们全带到昭狱,一个个问,总有人会吐口吧?”
匕首轻轻划过凌梦的脸蛋儿,带着细细的痛。凌梦害怕的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颤抖,大脑空白,半晌才结巴道:“我..我写,我写出来。”
萧斐然这才起身,冷淡道:“写真的,若是敢糊弄我…我虽从不欺负女子,但保不准你是第一个。”
凌梦怕得要死,哪里敢瞎扯,光着足站在地上被他的视线逼着颤颤巍巍写下了“檀香”的配料。
宜妃面无表情,听这个庶妹哭着诉完,这才道:“你当真和你娘一样没脑子。昭狱的萧斐然半夜闯你闺房,你不会喊么?你是本宫的妹妹,他当真敢对你如何?”
不就是吓唬吓唬?
怎么说凌老爷子也是任职尚书,长女在宫中为妃,萧斐然有什么权利私下这样逼迫一个小姑娘?
当真是没规矩,什么都做得出来。
宜妃在闺中时,一直看不惯萧音柔那做派。萧家那两个少爷也是,护着萧氏跟护着娘一样,做什么事儿都生怕萧音柔受委屈。
思及此,凌月更不爽了。
当年大家都未出阁,萧音柔长她几岁,入府前一年,自己去萧家悄悄看当时还是王爷的宋儒送来的聘礼。
她嫉妒得要死,想毁了萧音柔出嫁的衣裳,让她丢脸。
凌月趁着众人恭贺时,偷偷溜到了萧家后苑,推开门没见到衣裳料子,反而遇上了沉着脸的萧斐然。
萧斐然打小儿嘴毒,把她讽刺得恨不得钻进地里面消失。
还有很多很多。
这都不算什么。
宜妃如今想起这些,只觉得可笑至极。
萧家这般疼爱萧音柔,现在她不也在宫中没什么大权么?没有皇子,能得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