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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想泡在酒精里

    夏琼依也用哭过之后的声音说:

    “像涓涓细流汇入江河一般,爱终将汇聚成汪洋大海。可自然界的海洋并不够深,最起码,比不得怀念一个人的心海深。

    “每种情绪背后,都隐藏着不同的真实需求,你很罪疚,就是想要弥补的开始。可墨宝的妈咪已经不在,已无从弥补她浪漫,所以你很痛。

    “但最起码,你现在的领悟,能让你在今后的婚恋生活中学会,怎么和另一半相处啊,怎么共一人白首啊,是不是很棒?”

    “嗯。”陆泽瑞仍旧埋首肩头,“你可真会安慰人。不过还挺有效的。可事实还是存在啊,并没有解决或消灭掉。”

    “所以啊,只能和事实共存共舞啦,正因为去不掉,所以这个世上就没有不带伤的人,就没有不带着残缺生活的人,谁都是在自己的残缺当中前行的。”

    夏琼依的声音明显地雀跃起来。

    “你怎么比我这老人懂得还多。”

    “痛彻心扉、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领悟啊。心理年龄的成熟,就是接受不完美,在不完美中与幸福共舞,和生理年龄又不成正比的喽。”

    “我宁愿你不懂这些。”

    “也只是‘宁愿’的美好期许罢了。”

    该锥心刺骨的还得锥心刺骨,该刮骨疗毒的还得刮骨疗毒,避不开的。

    真正能把我们从深渊里拉出来的,是我们自己。

    真正能治愈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自己与自己和解,才能在历经千难万磨之后活着,与世上的草木生灵一起好好地活着。

    这就是活着最大的意义。

    夏琼依继续自顾自地讲:

    “其实我们都很笨的,多少经验都必须从教训中得来,得犯多少错,得犯多大的错,甚至是失去了生命,才能悟到那么一点点经历之后的体验,是不是也挺可悲的。

    “又好在,心是柔软的,虽注定会破碎,但不是粉碎。破碎的地方会伤会痛,但也会有光照进来。破碎的那个缝隙里,可见更大的世界,养很多很多的光明、温暖和爱。

    “无数光粒就是资源,是所有滋养你的重要之人,是让你能量提升的美好之事,是为你受伤的地方带来疗愈的暖心之物。”

    好在她风衣的肩膀处没有扣子之类的装饰,陆泽瑞的脸在她肩上蹭了蹭。

    “嗨,你这什么动作?”

    “天然抹泪布巾,不用白不用。”被她治愈性的言语治愈了,陆泽瑞就想撒个娇卖个萌。

    “没鼻涕吧?”

    “你猜。”陆泽瑞端起酒杯递给夏琼依,“不是想去吧台坐?喝完好转场。敬领悟。”

    “嗯哼,敬领悟。”

    杯沿碰杯沿,“叮”一声脆响,是那么悦耳。

    四下瞅了瞅,陆泽瑞引着把东西挪到吧台靠右边的位置。

    酒液哗啦啦流着,和碰杯的声音一样动听。

    他边倒边问:“怎么想通的?”

    眼睛肿着,夏琼依却笑得灿然。

    人生的至暗时刻,他这家人的陪伴,心灵鸡汤配以好吃好喝的伺候,不能击退黑暗,但能舒缓负面情绪啊。

    因为有人能接得住那些情绪,有人托底。

    必须为托底干一杯。

    最近这两个月,次数一多,倾诉让内心汹涌的情绪流动,她恍然大悟,没人能拿走我们心上的东西。只是,把过去抱得太紧,我们又怎么腾得出手来拥抱现在。

    离开的人已经走远,活着的人也不能活在回忆里,让坏的记忆占据自己的时空,用这种谋杀空虚的方式去填补空白。

    不是都说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衫吗?

    留下的人依然要向着光明生活,才能给予更多人阳光、温暖和爱。

    必须为爱干一杯。

    不成熟的她曾以为,爱,只有甜蜜美好,只有心花怒放,但真正的爱涵容一切,既抱持快乐也抱持悲伤,既是S亡也是重生,既甜蜜又痛苦。

    而痛苦只是人的选择。我们可以随心地选择痛苦,或者不选择痛苦,可以自由选择悲喜,自由切换。

    悲观和乐观也都是自己选择的。我们悲观或者乐观,跟环境无关,只跟我们选择悲观还是乐观有关。

    而主动治万病,行动治万病。

    必须为乐观选择干一杯。

    夏琼依声音雀跃,表情灵动。超越伤痛的东西,被她找到啦。

    哀伤是她生活里的粗粮,稍微懂点营养学的人都知道,粗粮的重要性。

    而生命是为了活着,深沉的哀伤已经流过了她。

    必须为超越干一杯。

    曾经,一年多的时间,按年算,着实不长,可有四百多天一万多小时六十多万分钟呐,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孤独前行,跋山涉水,去趟过痛苦。

    而现在,常常常常都会有一双带着凝视的眼睛,看见她,允许她,接纳她,陪伴她,让她带着深深的祝福,更有力量地走出来,朝向她自己的道路。

    必须为这双凝视的眼睛干一杯。

    “陆泽瑞,谢谢你,是你的陪伴让我有了勇气告别,让我能认真地审视自己的过去,好好的在心里画个句号,终于不用再带着浓重的悲伤去回忆。”

    夏琼依无须让眼前这个男人明白她说的所有,她今天对他所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铭诚的离世代表了她过去一段“苦难”的生活,她一直都是在跟过去的自己道别。

    必须为告别干一杯。

    陆泽瑞捂住杯口,“我怎么感觉你就一酒友,只会催我干杯?”

    带着微曛,夏琼依叫嚷:“我今晚就想喝酒,想体会一下酩酊大醉,从小到大还没这么放肆地过。你不想吗?”

    “不想。”陆泽瑞必须让自己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嗳,我说,以前是回忆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你被网住了,痛苦也就罢了,今天这都解开了,怎么还想泡在酒精里?”

    都喝醉了怎么安全到家?找代驾也得有个人清醒着不是。

    “为什么?不都说喝醉就忘了痛?”

    “那是自我麻痹,醒来之后,不只心痛仍旧在,还加上头痛胃痛各种难受,不合算。不过,你真想宿醉一回,那你就喝,我保证你是安全的。记住,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