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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

    再说到文世明的母亲是得知他父亲入狱后去学校找到了文世明。放学路上一帮孩子们打闹着回家,听到一个女人喊道:“是明明吗?”文世明看了看这个女人自己并不认识,倒是一起回家的牛振伟左看看、右看看说到:“嘿,明子,这…这个人应该是你妈。”文世明狐疑的看了一阵来人,和牛振伟摇了摇头说到:“不知道呐,是不是的,我总不能跟就着走吧?”愣愣的看着打扮和穿着都比较时髦的中年女人在不停的掉泪。

    要说自己的孩子不认识亲生母亲,实在也是让人伤心难过,一起回家之后文世明才知道,眼前这人确认无误,正式他的生母。只是没几天,连着文世明的积蓄带人又消失不见。文世明长大成人后,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这位妈妈突然消失。也是悲惨的经历才让他知道了这个究竟,这是后话这里也先不说。

    从小文世明每逢春节还是要回姥爷家拜年,能见见自己的姥爷、舅舅、姨姨们,也能赚点“压岁钱”,当然每次回姥爷家文世明也会在街上买一些礼品来孝敬长辈。由于父母离异早,姥爷家人都觉得文世明是个苦命的好孩子,文世明得到的压岁钱通常是怜悯的两份,一份是在孩子们拜年的热闹中赚到,当然另一份通常是被长辈拉到另一个屋子偷悄悄的给。文世明的舅舅更是经常趁着舅妈不注意,塞进文世明口袋一些零用钱,后几年在春节回姥爷家时,也能见到自己母亲,母亲则是每次见到文世明都会都大哭一场,诉说着各种想念与命运的不公。试问天下有几个母亲会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只是母亲不来找自己,自己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母亲,大哭一场后,文世明回爷爷家,他母亲回自己家,后来互相留下传呼号码,但文世明永远没有忘记,一个倾盆大雨的午后,自己守着公共电话,三毛一次的价格给母亲打去传呼,一直也没有得到回复,直到花光身上所有的钱,所以文世明始终不理解该怎么面对这份“母爱”。

    更让文世明记忆犹新的是舅舅的女儿结婚时的场景,亲戚朋友们一大早熙熙攘攘的到了舅舅家,当然也少不了文世明和他的母亲。自己姐姐出嫁,文世明也帮忙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切流程走完,结婚办喜事免不了要全家合影,这本是一个应该叫人开心的时刻,这样文世明的手中就又会多一张原本就没几张的照片。摄影师张罗起来:“一对新人站中间,大家以家庭为单位,对、对,站好了!”安排妥当拍照站位顺序时,文世明很正常被安排到母亲身边,亲戚们也纷纷就位,露出灿烂的笑容。摄影师接着说:“好,大家站好,笑一笑,准备1、2…”刚要喊3的时候文世明的母亲说到:“等等,等等…”连续说完几个等等现场安静下来,正当大家疑惑的看向文世明的母亲时,只见文世明母亲的目光看向自己说:“明明,你舅舅女儿结婚,你怎么能穿成这样?”文世明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看自己的穿着,所有人也都看向了自己,紧接着母亲又开口说:“瞧你那脏兮兮的样子,就没件衣服穿了吗?你自己看看谁像你这样呢,我看你还是不要照相了!”说到这儿文世明才注意到大家都是衣着光鲜,只有自己的穿着显得有些陈旧,但是却没有所谓的脏兮兮。父亲入狱,自己又没什么零用钱,自然衣服也买的少一些,洗多之后总是会略有陈旧。洗着褪色的衣服也就和大家有些格格不入,当然文世明原本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穿着有什么不妥。几句话却狠狠的刺伤了自己,文世明偏偏是很是爱面子、注重别人对自己看法的性格,此刻已经涨红了脸的文世明紧紧咬着牙,嘴里似乎感到血腥的味道,心里更是不断的咽下了委屈的泪水,他不想哭出来,这样或许更会被亲戚和舅舅的朋友小瞧。脸上由开始发红发烫的窘迫,逐渐到冷漠,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挤出一丝微笑,他低着头往合影的人群外走去,他很想奔跑,跑出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他不理解每个人的“母亲”该是哪般模样,但,总应该不会像自己的母亲这般。文世明不解自己头疼脑热时为何母亲没有出现,自己需要母爱时母亲为何没有出现…他更加想念自己的父亲,更加希望赶快离开这里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因为那里永远有不会嫌弃自己的亲人…

    短短一瞬间对此刻的文世明来说变的无比漫长,这里热闹,但却不是属于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现场更是无比的安静,所有人仿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时文世明恍惚感觉,有一只大手把自己拽进人群,迷迷糊糊看到是自己的舅舅,伸手一把拉过了文世明,也没有看任何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明明,你要去哪?过来,来舅舅这。”说罢便亲热的搂着文世明站到了人群最中间完成合影,一张张“全家福”在咔嚓声中开始,欢声笑语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合影后舅舅一直没有松开自己,仿佛也知道文世明内心拼命想离开这里,文世明的目光中此刻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终于舅舅不可能一直不放开自己的手,一瞬间文世明快步离开,头也不回的从一路快走、到一路小跑…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嘴里仍然泛着血腥味道。背后所有欢声笑语、所有幸福团圆、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文世明只知道有一只手伸向了自己,也只有这双大手让文世明有一丝丝安全感…

    1.2.2

    李晶听着文世明毫无头绪和时间逻辑关系的讲着自己长大的经历却一阵心疼,她知道文世明只能挑着点事儿随便给自己讲讲,想了解更多,只有在平时的生活中去体会,听完漫长的讲述,李晶满是怜爱的开口说到:“怪不得平日听不到你提起父母呢,原来…哎!”文世明想到过去叹了口气说:“嗨,还有好多呢,你要愿意听每天回家时候都给你讲,不过啊,讲我爸和我爷爷的应该会比较多,只是我希望多讲些你开心的事儿,以后让你听着不舒服的,我都不会在提!”李晶看着帅气而又早熟于同龄人的文世明说:“我就是喜欢听你讲你父亲和你爷爷,你讲的什么我都愿意听,我父母都是在镇里的厂子上班,没趣,听你说这些真是我看不到的世界呐!”文世明叹了口气想到,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又想到自己被母亲的奚落不由的说:“那当然没问题,你想听些什么我就讲什么,我会努力,等咱们大学毕业,你呢就安心的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我呢就去办一家大公司,赚大钱,肯能不能像我父亲一样。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李晶不由一阵脸红的低下了头,娇滴滴的说到:“讨厌,谁答应和你结婚了呀?我到家了,你赶紧去梁老师那儿,我回家了,不和坏人说话。”说罢便头也不回,一阵小跑着回家。看着李晶安全到家,自己也要抓紧去找梁老师。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回忆中走出,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还不由的哼唱起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梁老师家离着不远,不大一会也就到,文世明轻声的敲了三下门,屋内传来梁飞的声音:“谁呐?”“老师,是我,文世明。”嘎吱一声,破旧的木门打开:“明明来了,快进来吧,哼,不说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晚来。”说罢把文世明让进了屋,文世明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笑着到:“那个,梁老师啊,您叫我过来…”梁飞把文世明叫到写字桌前:“来,坐这说。”文世明端正的坐在梁飞跟前没有说话,梁飞问道:“你爸还没出来?”“嗯,还没呢梁老师。”文世明答到,梁飞又安慰着说:“你爸应该住不了太久,不要有心里负担。”“谢谢梁老师,我现在多少也习惯了。”梁飞嗯了一声接着又说:“今天下午我处理“泼水节”,还有昨晚你去一班的表现,这些可都没给四哥丢脸,像个男人。”文世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梁飞接着说到:“不过你现在已经高二,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吧?”文世明接话说到:“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梁飞脸色一变打断到:“好好学个P,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做点什么?成绩勉强过的去,想考好大学?你做梦呢,一天和牛振伟、田建国他们胡混,怎么能学好?我说你怎么不像以前了?以前你不是和咱们班前几的张浩、王海涛他们一起玩儿,你们三个都没怎么让我操心。”文世明低着头没搭话,自从他父亲住进去后心里常有一种莫名的自卑,上课时也总是走神,大脑一片空白。梁飞见文世明没有说话,也大概知道家里的变化肯定给孩子带来不小的心里创伤。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到:“哎,不提了。我和你爷爷说过你在我这,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补补你缺少的知识点。”文世明点了点头,跟着梁飞吃起晚饭。

    梁飞此时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单身男青年,做饭也很是简单,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粥,在加上一碟小青菜,两人的晚餐很快便打扫干净。对于梁飞的这些举动文世明很是感激,创业时也总和团队讲如果没有这样的老师,是不会有现在的自己,梁老师对他的不放弃、对他的培养,让他在高中时有了管理班级的经验,还学会一个男人该扛起来的和承担的东西,在文世明这个人生灰暗的阶段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饭后梁飞扔给文世明一个苹果,在灯光昏暗的写字桌前给文世明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多小时,又扔给文世明一份卷子说:“自己先做,有问题在说。”要知道梁飞一般在周末也会给别的同学补课,不过区别的是别的同学要收钱,文世明则不是太情愿的被梁飞叫来补课,并且从来没有和文世明提过费用的事情。

    卷子做到最后文世明被难住,扭头寻找到了梁老师的目光:“老师,这个题我不会。”梁飞拿过卷子看了看并没有讲解的意思,只是起身拿了一支挂着果实带着刺的沙棘笑着说:“给你机会,自己来,如果不会,这个沙棘嘛…”说着还找到沙棘上面的刺的地方在文世明脸上笔画着,文世明一边躲避一边苦笑着说:“梁老师,这…这可是要被毁容啊…”话还没说完梁飞的脸上的笑意不见,一串沙棘在文世明的脸上轻划了几下说到:“这题你不会?有和我说话的时间还不给我仔细的想?”文世明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什么,仔细的琢磨起来。也不知道是沙棘刺的“功效”还是文世明一开始没有认真,总之在不多一会文世明把卷子交给梁飞,梁飞接过卷子满意的笑着:“来,我再给你讲讲其他问题…”昏暗的灯光、两个略显孤独的身影,伴随着火炉上面吱吱作响的热水壶,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钟。梁飞开门送文世明出来,还不断的嘱咐到:“你小子路上慢点,抓紧回家,一定不要乱跑,不然还不让你爷爷吃了我。”文世明笑着到:“知道了梁老师,您放心,快回去吧!”说罢背着书包转身向家走去。梁飞看着文世明直挺着身子,迈着大步往回走的样子不由想到:“多好的小伙子,却被这个家庭的兴衰深深刻上烙印,哎,谁知道在他心里会有多大的伤疤,谁又知道在这种极端家庭的孩子,将来是魔还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