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蔡淑芬?
不认识。
苏越从夏墨身后探出脑袋,“对不起您可能找错地方了。”
“您请进,请问您找我奶奶是有什么事吗?”夏墨让出位置,将这位老人引进客厅里,顺便倒茶招待。
苏越尴尬地站在门口。
她奶奶不是叫蔡文静吗?什么时候改名叫蔡淑芬?
夏墨招待客人很自然,他虽然平时不是话多的人,但待人接物有基本的礼貌,不会让客人尴尬。
“请问您是我奶奶的朋友吗?”
老人深深地看了夏墨一眼,“对,我是你奶奶年轻时候的好友,我叫张琴,你告诉她这个名字,她会想起来的。我们以前很要好。”
“我四十年前出国到如今才回来,这次回来就是拜访一下昔日好友,我也是打算来碰碰运气的,想不到她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没有搬家。”
“我冒昧上门打扰,都没有给你们小辈的带礼物,不好意思了。”张琴拘谨地摸着白发。
夏墨:“您客气了,我奶奶她因为生病记性不太好,她大概已经不记得故人,您要有心理准备,她在楼下遛弯,您稍等一下,我给我爸爸打电话催他们回来。”
夏墨去打电话。
苏越悄悄问他:“奶奶改过名字?”
“奶奶曾用名蔡淑芬,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奶奶以前嫌弃这个名字太老气,所以自己改了一个文艺的名字,虽然也不怎么文艺。”夏墨觉得淑芬这个名字比较有辨识度,现在市面上叫文静的一抓一大把。
苏越摸摸鼻子,“好吧。”
不怪她不知道。
这个名字大概很久前改的,她来到这里就没怎么听别人喊奶奶的名字,别人都称呼她为老太太。
王星星待在客厅里面对美味佳肴又不能当着张老太太的面吃,而张老太太说吃不惯中餐,于是她主动说:“越越,你们忙招待客人,我就先回去了。”
苏越知道她不自在,“我送你下去,改天你再来我家玩。”
“不用送了。”王星星背上书包,礼貌地跟张老太太告别。
张老太太知道自己打扰他们,但如今已经走进人家家门,想说改天拜访,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只能略显歉意:“打扰你们了,我在国内会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请客,小朋友一定要来呀。”
王星星笑呵呵答应。
苏越坚持要送她,“我正好下去把我奶奶拉上来,我爸估计搞不定她。”
“也是。”
王星星是见识过老太太可怕的胡搅蛮缠,可一但老太太清醒的时候,又特别招人喜欢。
楼下花园儿童滑滑梯,老太太正和一帮小孩子玩闹,夏宴在一旁小心地护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奶奶,回家了。”
苏越在离十几米的时候就喊:“奶奶你的老朋友找你。”
夏宴:“人叫什么名字?”
母亲同事的名字他基本都耳熟,而老友也都认识。
苏越:“老人家叫张琴。”
“奶奶,你还记得不?”苏越在老太太耳边又说了几遍这个名字。
老太太愣了一下。
她突然紧张起来,“她来干什么!几十年不回来,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快把她赶出去!”
“她人在哪?”
苏越想不到奶奶这么激动,扶着她的后背抚平她粗喘的呼吸,说:“别急,她在家里坐着呢。”
老太太眼睛都瞪圆了,“她上家里来了?快把她撵出去,这个狠心的女人!小郁,我们快回家,一会儿小宴放学就来不及了。”
老太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还神神叨叨的,拉着苏越就往回走,一点也记不起她旁边跟着的人是她嘴里念叨的儿子。
夏宴这个透明的儿子很无奈。
老太太人虽然糊涂了,但依旧很凶,她气势汹汹杀到家里,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张老太太。
她来回上下打量一番,说:“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这么老了?”
张老太太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你上我家干嘛!我告诉你,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蔡淑芬才不会给他人做嫁衣裳,你哪来的回哪去,我家一点也不欢迎你!”老太太袖子一甩,脸盘子一摆非常豪横。
“老夏,送客!”
老太太叫了几声老夏,但客厅里并没有老夏这个人。
这么彪悍的老太太,夏宴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这俨然就是老太太年轻时候活脱脱的模样。
夏宴怕老太太又干出什么事来,只能请张老太太去书房,看张老太太那个懵逼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家老太太生病的事。
他亲自解释:“张老太太,我妈妈因为我妹妹去世后就神志不清,她也是时好时坏的,她刚才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她不是有意的。”
张老太太看着面前的人,一下子热泪盈眶,手指颤抖着上前,又哆哆嗦嗦退了回来。
“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啊?”夏宴一时反应过来,发现老人在询问自己近况。
大概是觉得他照顾母亲辛苦吧,但其实他平时工作忙,只有下班的时候能陪陪母亲,相比于他,他的两个孩子照顾他奶奶的时间比他长。
“挺好的。”夏宴笑着说,“我妈清醒的时候还会做好吃的,还会去楼下和老朋友们跳广场舞,搓麻将。”
张老太太欣慰一笑,“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您放心我?”夏宴皱眉。
张老太太又补充道:“是放心你们,当年你……父母很恩爱,以为他们能够白头偕老。”
“想不到老夏走这么早。还有你妹妹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我离开的时候小郁才满月,都没见过她长大后的模样,就这么走了……”
夏宴和张老太太聊了很久,大多说一些这些年发生的事,等他们从书房出来,老太太已经被苏越哄睡着了。
苏越见夏墨在厨房发呆,“哥,你不是去送水果吗?爸爸都将人送走了,你怎么还没有送进去?”
“哦,马上送……”夏墨依旧心不在焉地回答,直到他眼前出现白嫩嫩的手,才真正回神。
“我马上去送。”
“哥哥,你想什么呢?”
苏越:“不用了,人家张老太太都走远了,你现在送给谁吃?”
夏墨如鸦色的羽睫垂下,像一把黑丝绒的扇子,“哦……你要不要吃?我再给你切一点。”
“哥哥?”
夏墨:“嗯?”
“你有心事?”
“没有。”
“就是最近补课累了。”夏墨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掩盖过去。
可心口的慌乱,如放晴的天空,被突如其来的雷雨,搅得地覆天翻,再无平日那般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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