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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裴姑娘

    与此同时,西熵城。

    西区,云深巷,一处两进的民宅里。

    夜风苦寒,凛冽如刀。

    一名约莫十**的女子正在柴房里浣洗衣物,双手冻的像胡萝卜似的。

    好几处冻疮,还有风干的裂口。

    每次浸在冷水里,都钻心的疼。

    吱呀。

    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妇人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子。

    “裴媛,你可想清楚了?”

    裴媛放下手里的衣物,抬眸看向那妇人,眸底透着几分坚定:“娘亲,我此生非阿衡不嫁。”

    妇人气的直接拽了一根干柴,用力抽在裴媛的背上。

    裴媛被抽的闷哼出声,却没有躲。

    妇人直抽了一二十下,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裴媛眼泪汪汪:“娘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也是您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

    妇人丢下手里的干柴:“我难道还不够心疼你吗?”

    “五年前,你救了平西王府的世子,我让你抓住这个机会,嫁进平西王府。”

    “从此吃香的喝辣的,一步登天。”

    “还能照拂一下你的兄长。”

    “可你就是不肯。”

    “那可是平西王世子,你可是救了他的性命。”

    “若是你肯开口,一个妾室跑不了的。”

    “就算你想做侧夫人,都有可能。”

    “可你呢?”

    “你居然不肯开口,更是不要酬劳,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后面人家平西王世子

    登门来拜谢,你却把人撵了出去。”

    “人家许了你三件事。”

    “你愣是不肯登门,就算你清高,那你也要为你的父兄想想吧?”

    裴媛抿着唇:“父兄烂赌,再多的酬劳,也禁不住。”

    “你这是怨你父兄?”妇人闻言,登时暴怒:“若没有你父兄,你早就饿死了。”

    说着,手中的干柴,再次狠狠抽在裴媛的身上。

    裴媛咬紧嘴唇,并不吭声。

    只要妇人再次抽累了。

    “平西王府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就算了。”

    “我这次给你张罗的李家,必须嫁。”

    “娘亲,我和阿衡是青梅竹马,你们也曾为我们定过娃娃亲啊。”裴媛红着眼睛。

    “不算了。”妇人哼道。

    “宋家已经破败,你嫁过去能得着什么好?”

    “他们家现在估计连聘礼都出不去。”

    “我养你那么大,不是白白送给别人家做媳妇的。”

    “我告诉你,李家,你必须嫁。”

    “可是李家已经虐死了好几个媳妇了。”裴媛哭道:“难道娘亲也想让我死吗?”

    “什么虐死的。”妇人哼道:“分明是她们没有福气。”

    “他打人的。”裴媛眼泪不停滴落:“我都看见过好几次,往死里打。”

    “什么往死里打。”妇人撇了撇嘴:“身为男子,教训妻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娘亲……”

    “别叫我。”妇人眸光冷冽:“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给我收了心思。”

    “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母

    女情分。”

    裴媛捏紧了手指,嗓子沙哑:“您顾念过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吗?”

    “自我记事以来,您心里就只有兄长。”

    “何时有过我?”

    “我……”

    裴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放肆!”

    “我是你的母亲,你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裴媛被扇的一个趔趄,整个儿栽进冰冷的洗衣水中。

    身上夹袄立刻就被冷水浸透。

    寒风吹过,裴媛感觉自己都要冻成冰雕了。

    连血液都是冷的了。

    妇人不满的揪着裴媛的耳朵:“快去把衣服换了,染了风寒还得给你看病抓药。”

    “最主要的是,别耽误了李家的婚期。”

    “娘亲,我不嫁。”裴媛哭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你说话。”妇人气呼呼的说道。

    “本来,你若肯点头,我也会好好为你置办一份嫁妆。”

    “让你在李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你偏那么倔。”

    “行啊,那就继续倔,看你还能倔到什么时候。”

    “我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死了,尸体我也要抬去李家。”

    “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娘亲,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裴媛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带着哭腔大喊。

    妇人心里一颤,而后怒道:“当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那为什么……”

    “别那么多废话。”妇人又抬手给了裴媛一个耳光:“此事就这么定了。”

    “娘亲……”

    “闭嘴!”妇

    人再次怒喝道。

    “谁让你这辈子投生在我的肚子里,就得受我管。”

    “有本事下辈子投生在别人的肚子里。”

    裴媛捂着脸,哭的眼睛通红。

    她不该对这个家抱希望的。

    这么多年来,她也早该看清楚这个家了。

    父母都看重兄长,可兄长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她绝不嫁给李家。

    她这辈子,要做阿衡哥的妻子。

    既然父母都不肯同意,不管她的死活,那她也要狠下心来为自己打算一次了。

    她可不想成婚几日就被打死。

    更不想背叛阿衡哥。

    裴媛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后,妇人又给她烧了一桶水。

    让她泡个澡。

    倒不是心疼她,而是怕她真的病了。

    因为李家的婚期就是年后初八。

    没几天了。

    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否则,那些聘礼可就长腿跑了。

    她儿子,还等着那些聘礼救命呢,赌坊那边再拖下去,说要剁儿子一根手指呢。

    裴媛泡了个热乎乎的澡,又喝了一碗姜茶。

    整个人才似活过来了。

    抱着被子呆呆的坐在床上,眼角的泪,继续一滴一滴的滚落。

    直到把眼睛哭的通红。

    第二日一早,裴媛就发现,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当下心里一个咯噔。

    她本想今天就去找阿衡哥,然后和阿衡哥离家出走的。

    她绝不嫁给李家换彩礼。

    她才不要再为父兄还赌债。

    可是眼下,她却连自己的房间都出不去。

    裴媛用力的拍着门,喊的嗓子都哑

    了,这才终于引来了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