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旷野,寒风呼啸。
北地寂寥如刀,万物皆带肃杀之气。
一条滚滚大江如怒龙穿过平原,江有数十里宽,江面飞鸟稀少。
“穿过惊涛江就是目的地了。”九彩虹鲼上,卢三象遥指前方,远处大山黑压压的如一片匍匐于平原上的巨兽。
越过惊涛江时,陈幸低头惊鸿一睹,浑浊的江水中心,一头庞大的模糊黑影在江面缓缓游荡,这黑影几乎占据了江内三分之一的宽度。
穿过惊涛江,前方山脉里,一个隐晦的营所驻扎于此地。
这些人见到卢三象也不说话,只是藏在碉堡里。
“这些人都是皇朝的兵。”卢三象简单说了一句。
陈幸再看向这些人,发现他们眼神里饱含警惕与无奈,像是一群躲在洞穴里的獾。
穿过碉堡,前方山涧峡谷深处,一道白色的光门坐落于峡谷底部。
附近的山林都被砍伐,光秃秃的一眼可以看清楚周围景色。
“里面就是福寿洞天。”卢三象带着陈幸穿过洞天通道。
周遭空间扭曲,眼前景色霍然变化。
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脉出现在视野里。
不远处密林里两名身披银甲的骑兵脱离树林飞速出来,“卢将军!”
两人注意到了卢三象带着的陈幸,又看向卢三象。
“自己人,来,叫小侯爷。”卢三象大大咧咧的说道。
两人一楞,然后齐声喊道:“小侯爷!”
声音洪亮有力,两人眼睛里满是光,朝气蓬勃,从外表看,这两人容貌都才二十出头。
陈幸抬起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
“哈哈,小侯爷看起来很亲民的样子。”
“妈的,你们继续守着入口,别放外人进来,如果有外人进入第一时间通报,我先带小侯爷去见大将军。”
卢三象带着陈幸朝着秘境深处行去。
“卢将军,那两人看上去年岁不大,他们参军时难道才......”
陈幸心底有疑问,如果按照这么计算,那两人跟随自己父亲征伐福寿洞天时恐怕才几岁吧。
虹鲼上卢三象闻言笑道:“那两个叫徐功徐茂,祖辈都是我们镇北军的人,我们镇北军都是父死子继,代代家传。大将军在征伐洞天有稳定据点后就把咱们的家眷基本都迁入了洞天里。”
说到这里卢三象感慨,“只是苦了小侯爷你与大将军夫人了,你们留在上京当了人质。”
“你之前说的两万六千人也包括家眷吗?”
“自是不包括的,如果没有家眷补充兵源,怕是万人也难凑齐。”卢三象平静说道。
陈幸闻言沉默。
陈幸闻言了然,如果镇北军里都是如此,就算不是私军也胜似私军。
恐怕军内只知镇北侯而不知天子。
卢三象察觉到陈幸情绪的异样,宽慰道:“小侯爷放宽心,咱们祖辈都愿意跟着大将军,跟着陈家。”
“小侯爷可知晓四侯案?”
陈幸点头,“听过一点传闻。”
“当年周家太祖夺得天下,封了四十八侯后,汉煌历四年,九江侯高廉谋反被杀满门抄斩,麾下平东军三万六千人死伤过半,余下者也被充入边军罪营,如今千年过去,怕是连活着的血脉都找不到了。”
“汉煌历五年,长山侯卢官、镇南侯曹放、平西侯张苍被查出私通高廉,合伙谋反,三侯及其麾下军团死的死,发配的发配,这就是凶名赫赫的四侯案,在皇室的有意封锁下,现在还记得的人也就我们这些侯府的人了。”
“汉煌历七年,范阳侯奉命征伐残贼,当年名震天下的范阳军几乎完全折损,范阳侯两代精锐战死沙场,范阳侯这一脉沉寂至今,虽然如今还有范阳新军,但实际上如今的范阳新军还有多少是当年的人,只是披着范阳新军的皮囊罢了。”
卢三象如数家珍的叙述着。
说到这里卢三象有些感慨,“当年镇北军也有一片封地,是镇北侯府获得封赐,得到了一个秘境。但当初老侯爷将那秘境的收益全部赐予镇北军上上下下,他说能得镇北侯之封赏非他一人之功,乃镇北军上下万人之功。可惜那秘境在开采了几百年后枯竭了,里面资源不够供养我们。”
“不过这一次我们有了封地权,到时候咱们跟着大将军去外面打下一片疆土,咱们也算是有自己的真正根据地了!”
沿途可以看见一座座山峰,不少山峰上都有残留的战斗痕迹,有些山峰被击穿,还有山间河流改道,山脉间满目疮痍。
“我娘她来过这里?”
陈幸问道。
卢三象摇头,“俺不知道,俺印象里主母没来过。”
大山深处,一片旌旗招展,滚滚云旗。
最中心区域,一个明亮的红色宝石镶嵌在大山中心。
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平静光滑的血湖。
周遭山上营罗密布,布置有序。
山顶上,火炉微焙,营帐里肉香扑鼻。
一群如狼似虎的魁梧大汉随意的坐在营帐何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主位之上侧躺着一雄伟男子,鼻梁高挺,双目狭长,斜躺在主位宛若一只假寐的猛虎。
亲兵进入营帐在其耳畔低语。
男子猛然睁大了眼睛。
“这么大的事卢三炮居然不提前给我说!”
说罢男人站起来,一脚一脚把喝得不亦乐乎的一众将领踢醒。
“都特娘的别喝了,都给老子起来!准备接人!”
当陈幸从卢三象的御灵背上跳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排壮汉面如菜色的站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