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帘都没有拉上,陆时深拿着手帕,在一点点帮沈悠悠擦眼泪。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这会儿脸上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声音也跟着软了,“别哭了。”
王秀秀没什么表情的躺在床上,护士在给她重新扎针。
刚刚因为着急,她直接拔了针头,左手手背已经青了一片,上面还有血迹。
“左手扎不了了,我给你扎在右手上。”
护士小姐姐的语气不自觉放缓,“你别动,我用棉球帮你擦擦手。”
这男人真坏!
饶是在医院见惯了人生百态,护士小姐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军人。
陈继站在病房门口,神色如常的开口:“陆连长,该走了。”
陆时深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
“是。”
他走之前,回头对沈悠悠轻声说道:“明天再来看你。”
沈悠悠眨了眨眼,有些畏惧的看了看陈继,收回视线后声音娇软:“晚上不行吗?”
陆时深一顿。
徐阮棠没忍住“啧”了一声,真是装都不装了。
沈悠悠脸红了红,一副娇羞的样子,解释道:“不是,我太晕了,晚上得有人陪床。”
“你要是没时间,我就让我表哥留下了。”
陆时深点了点头,正色道:“晚上要出任务,走了。”
他大步走到陈继身边。
陈继伸手,揉了揉徐阮棠的头发,小声叮嘱:“我晚上不在医院,二婶那边...”
“知道了,去忙吧。”
徐阮棠挥手赶人。
等到他们一走,桓元亮见没有事也走了。
徐阮棠将带来的排骨汤分成两份,多的给王秀秀和陆小昭,少的自己喝。
依旧是小昭喂给王秀秀喝的。
徐阮棠看了一眼王秀秀的左手,有些心疼的问:“怎么青肿成这样了,看着都疼。”
王秀秀语气无奈,“有人犯病,明明大清都亡了,还想妻妾成群,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是被祸害的。”
孩子在跟前,王秀秀说的很委婉。
徐阮棠听懂了,笑着说:“有人天生爱垃圾,捡回去还当宝,秀秀姐,咱们不争。”
“自然不争,甩掉都来不及。”
陆时深刚刚的犹豫,谁在乎自然伤的是谁的心。
沈悠悠脸色有些白,杨卫东关切问道:“表妹,头又晕了?”
“我去找医生。”
他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直起身就要出去。
沈悠悠及时拉住他,“表哥,你扶我出去透透气,太闷了。”
杨卫东点头,“行。”
沈悠悠半挂在杨卫东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出去了。
徐阮棠挑了挑眉,“看来,她是谁身上都挂啊,怪不得不嫌弃。”
王秀秀轻轻笑了,眼神里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和讽刺。
闹了一天的病房总算安静一会,徐阮棠借了纸笔教小昭画画,王秀秀闭目养神。
一幅简笔画都还没画完的功夫,出去的两人就回来了。
病房门被踢开,碰到墙面发出巨大的声音。
徐阮棠蹙眉,刚要说两句,进来的人先发话了。
“你别拦着我!他是军人怎么了,军人就可以随便打人?!”
杨卫东怒气冲冲的,沈悠悠挡在他身前,一个劲儿把杨卫东往病房里推。
原本站都站不稳的人,这会力气大的差点推翻杨卫东。
“表哥,你别闹了,许同志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认错了人。”
沈悠悠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杨卫东一转头,徐阮棠才看清,他的眼镜不知道去哪了,一张脸用鼻青脸肿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像猪头。
徐阮棠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卫东眼皮跳了跳,看着徐阮棠咬牙道:“笑,还笑呢,军人都喜欢打人,徐小姐,你可要小心了,我看你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嘴里像是含着一个鸡蛋。
徐阮棠撇撇嘴,“杨老师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才出去多大一会功夫,调戏良家妇女被揍了?”
杨卫东眼神怪异。
徐阮棠无所谓的眨眨眼,“真是这样?那你告诉我是谁揍你的?”
“干嘛,你要替我出头?”
杨卫东咧嘴要笑,扯到唇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
徐阮棠抬起手,摇了摇手指头,“不不不,我要做一面锦旗,送给这位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杨卫东气的眉毛倒竖,还是被沈悠悠拖走的。
沈悠悠眼里翻腾着怒火,“你能不能老实点!”
她这气来的莫名其妙,说完杨卫东,还狠狠剜了一眼徐阮棠。
徐阮棠摊了摊手,“怪我咯?”
沈悠悠那里有医生开的消肿止痛药水,她拉上帘子,一点点帮杨卫东擦伤口。
杨卫东也是个沉不住气的,疼的一会抽气,一会喊叫。
徐阮棠眼里的兴奋掩都掩不住,王秀秀看她那么高兴,笑着摇头。
等沈悠悠擦完药,那边没了动静。
但是很快,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声。
徐阮棠还在手把手教小昭画画,就没在意。
病房门再次被敲响,很快又有人走了进来。
徐阮棠一回头,是许汉礼。
他脸上也带着伤,在他原本白皙的脸蛋上留下青紫,看着还是很骇人的。
徐阮棠嘴角抽了抽,“跟他打架的人是你啊?”
许汉礼手里拎着营养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嫂子,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路过医院小花园,远远看到有个人对着悠悠又搂又抱的,还长得一脸猥琐样,我以为是流氓呢!”
许汉礼越说越心虚,“毕竟悠悠长得那么漂亮,出门碰到流氓的几率都比别人大啊!”
徐阮棠无语望天,“哦,你开心就好。”
他们说了半天话,隔帘才被杨卫东拉开。
杨卫东这次笑不出来,他冷着一张脸。
明明擦过药了,唇却好像比刚刚更红更肿。
沈悠悠坐在床上,手在轻轻捋着头发,“误会一场,汉礼,我替表哥跟你道歉,他这人一向不着调,你别介意。”
徐阮棠随意一瞟,眼睛很尖的注意到,沈悠悠衬衫扣子扣错了一颗。
衬衫的下摆一长一短,凌乱的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