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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闵宁(二合一)

    陈易面容依旧。

    殷惟郢侧过头,轻声道:

    “这思凡唱得可极好。”

    “想来上了山,以后不会再唱了。”

    “倘若忘了本心,当然不会再唱,”殷惟郢摇了摇头道:“只是若她真是这般人,想来是要当一辈子的外门。”

    陈易笑道:“这思凡唱的是尼姑动春心,还记得你说‘天上真仙皆梵语’,那么不忘本心,又怎么能得道?”

    殷惟郢则平淡道:“我太华山修的本就是金童玉女之法,道姑动春心,难道有恶处不成?”

    陈易听罢,玩味道:“你也动春心?”

    “若非你,我又怎会如此表现?”

    殷惟郢不曾想他话说得这么直接,俏脸微红,但仍做若无其事般道:

    “对伱动,不成吗?”

    陈易伸手自背后搂住了她,柔声道:

    “成。”

    殷惟郢暗勾嘴角,发间别住烟霞云纹簪,日光下折射着烁烁的光。

    这是他所赠的定情之物。

    她轻声道:“小桃的事,我之后会安排好,你不必担忧。”

    她知道陈易对小桃姑娘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纯粹是一种性情使然的怜悯。

    或许是因殷听雪的影响吧,女冠这般猜测。

    “本就萍水相逢,我本来也不算挂心,不过…你安排得很好。”

    陈易想了想,柔声道。

    殷惟郢听出他温柔,却犹不满足,轻声道:

    “你…你喊我声娘子。”

    眼下的殷惟郢虽说讨喜,可陈易却不想照做,反笑道:

    “凭什么…”

    还不待话说完,殷惟郢就瞥了他一眼,“夫君。”

    “我不喊。”

    “…老公……”她压低声音。

    “…不喊。”

    “好…好哥哥。”她嗓音很低。

    陈易骨头都微酥了,他从来喜欢景王女在他面前示弱的模样,噙笑一声道:

    “再来一声?”

    殷惟郢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径直而去,轻声道:

    “算了,我不稀罕…”

    话音落耳,陈易本没在意,可见她步履不停,他微微怔了下。

    殷惟郢转过拐角,就要回去。

    陈易见她走得决绝,稍作回忆,不禁在想方才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淡了些?

    到底二人还是夫妻。

    殷惟郢目不斜视,耳畔却在听身后的动静,只听他渐渐近了。

    果不其然,从身后搂住了自己,唤了声:“算了…娘子。”

    上套了…

    殷惟郢心底发笑,软软往后倚去,靠在陈易怀里,安排小桃的去向本是件小事,可陈易全权给她处理,听她决定,尊重她这大夫人的意愿,只是默默陪在身边,没来由地,她感到些许温馨。

    男主内,女主外。

    这样的日子,真想再久一些。

    二人浓情蜜意间,都未曾发现…

    陆英站在大堂门边上已经看了好一会。

    …………

    “闵兄弟,就是这了。”

    赵元望大声喊道。

    走过数日的路程,穿过大段大段蜿蜒崎岖的山路,终是到了这仙家洞府。

    树梢之上,冷风袭来,闵宁拢着衣裳下摆,眺望山中景象。

    山林森森冒着股寒气,路面狭窄,细碎的沙子间杂草丛生,低头可见簇簇草屑,不难认出是秸秆,想来这条道路常有穿草鞋的山民在走,而且很规律。

    规律就意味着,平日里其他山民是不走这条道路。

    这上山想来是送食、送水、送柴,而且伙夫固定。

    闵宁微挑眉头,

    好一条地头蛇,

    不是善茬。

    “知道了。”她吐声道。

    听见林间传来的悠长嗓音,赵元望神色一紧,不敢有半点触碰兵器的举动。

    这一路的日子来,赵元望不是没动过杀心。

    揽下笔大生意,平白无故蹦出个同行来分一杯羹,还一开口就要三成,这谁受得了。

    只是每一回赵元望想动杀心之时,这闵兄弟要么不见了踪影、随处隐没,要么便剑抵死穴、几近封喉,赵元望年轻气盛之时曾号称“十指不空”,讲的就是手上偷摸拐骗的本事,只是如今要叫“七指奇人”了。

    三指皆因赔罪而断。

    赵元望再看一众弟兄,也都是面如菜色。

    这姓闵的,是个高手。

    “继续走吧。”

    树梢上传来声音,赵元望回过神来,不敢耽搁,推着两个孩子就往仙家洞府走去。

    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两个孩子肩膀都颤巍了起来,他们是姐弟,这时姐姐就走在最前面,迎风往上而行,她回头看了眼树梢,企图捕到那捉摸不定的身影,但却寻不到。

    小梨儿不是盼着那人救命,这些天来她都已看透了,那人会黑话,跟人牙子是一丘之貉,她眼下去寻,只是怕死了化作厉鬼,记不清仇家的长相。

    至于其他四人,她记得清晰。

    弟弟小瑕儿把头啪啦点在地上,心里万念俱灰了,踩在石子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破皮泛血。

    疼痛袭来,他起初要当坚强的汉子,于是没哭,可抬眼望了眼黑黝黝的林间小道不知通往何处,眼眶一酸就哭了出来。

    “哇啊啊!”

    哭声惊林鸟,群鸟掠空,搅得风声嗖嗖。

    走这氛围诡谲的林里本就心头惊惊,赵元望一听哭声就更觉烦闷骇人,猛地一巴掌扇到脸上。

    男孩的脸红肿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个东西?你这娃子就是贱,一路不见你哭,你狗娘养的现在哭!”赵元望破口大骂。

    男孩愣了下,大嘴一张,哭得更起劲了。

    “妈拉个贱娃!我今天就给你教训个明白。”

    赵元望抬手正欲再打。

    林间忽然旋来股黑风,卷着枯叶森森。

    空幽的黑暗仿佛一下收拢,本就狭窄的山路更显逼仄。

    “小兄弟…”

    嗓音苍老而阴冷,伴着嘶音,

    “教训个明白不要紧,打坏了咱的药引就不好了。”

    赵元望的手竟是再甩不下,他脸吓得煞白,滑腻的肉鳞捆住了手。

    树梢之上,

    清澈的丹凤眼微侧。

    哟,

    还真是条地头蛇。

    “鄙人姓白,不是个娘子,而是个夫子。”

    世间蛇属多姓白。

    但见那说话之人白发苍苍,人头蛇身,老旧的皮肤耸拉下垂,却又身着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可举手投足间拢着森森妖气。

    蛇道人白夫子望向林间某处,

    “这位小兄弟,未免也藏太久了吧,不是一起来的吗?”

    闵宁闻言,再不隐藏,自树梢一落而下。

    白夫子眯眼打量了一圈,像是判断着骨相,旋即惊道:

    “亦龙亦凤,奇才…奇材……”

    随着话音落下,白夫子好似无形间改了个主意,逼仄而来的漆黑收拢起来,卷住赵元望手的蛇尾也滑溜地收了起来。????他啧啧笑道:

    “还请几位到府上,咱早已备好酒饭招待……”

    ………

    说是仙家洞府,倒也有几分山清水秀的模样,一座独栋小楼倚坡而建,屋檐下就是湍湍水流。

    说是备好酒饭招待,但满桌却尽是素菜。

    炒三鲜、煮冬笋、野菜锅、还有满满几大碗白饭跟黄酒。

    没肉啊!

    一行人都落了座。

    而两个小孩不知被带到何处去。

    只是想来不是什么好去处。

    白夫子举杯邀饮,大笑道:

    “寒舍冷食,切莫嫌弃。”

    “哪敢嫌弃…”赵元望见白夫子迟迟不予银钱,便旁敲侧击道:“那两孩子…夫子是用来作甚的?”

    白夫子捋了捋白发,把众人环视一圈,看得人心呼阴森。

    “人人都说咱是仙家,可咱修道多年,还留着蛇身,这仙好似也不够仙啊。”

    白夫子顿了顿,笑吟吟道:

    “所幸咱略通谶纬之术,算到了道种佛种从这姐弟而出,便托人去办事。”

    赵元望继续道:“办事的人呢?”

    白夫子笑道:“吃了。”

    赵元望一僵,顷刻毛骨悚然。

    别说是他了,就是那几个一并跟来的兄弟都觉察到了不对。

    赵元望僵僵道:“白夫子莫说笑。”

    “不说笑,不说笑。”

    白夫子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

    赵元望松了口气。

    但见白夫子指了指这一桌的素菜,问道:

    “知道这桌菜缺了点什么吗?”

    一行人不明所以,彼此面面相觑。

    赵元望问:“缺了…什么?”

    白夫子咧开了嘴:“没肉啊!”

    血盆大口蔚然一张,满嘴泛黄的蛇牙!

    众人抬眼,皆亡魂大冒。

    恰在此时,赵元望甫一回头,

    却见剑光如虹。

    ………

    锋锐无匹的长剑将庞大的蛇嘴刹那洞穿。

    一大长截染血的剑身穿过上颚,那血盆大口竟是再也合不拢。

    白夫子瞳孔剧震,只见这剑势还要往下一斩,他猛地往后一退,嘶啦声中蛇口已分成两半,他往后急退,鲜血淋漓而下。

    只见那披着暗红大氅的侠客目光戏谑,手里的长剑一甩,蛇血飞溅八仙桌。

    滋滋冒烟。

    赵元望一行人这时才看见,这满满几大碗的白饭都竖着三柱香,活生生的断头饭!

    白夫子的蛇嘴已血肉模糊,惊惧间嘶嘶出声,蛇身已盘了起来,做张牙舞爪姿态。

    吼!

    咆哮之间,房梁震荡,灰尘滚滚而落。

    赵元望等一行人虽都拿起了刀兵,但却是护在身前,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与这大妖对峙。

    闵宁却屹然不动,剑尖微抬,

    “亦龙亦凤,你想拿我来炼药?”

    剑身已旋聚起光华,天地元炁浓烈得近乎流溢,剑上有铭,气度森严,是为“一气风云,剑开三光”。

    白夫子眸中俱是惊骇。

    “你比那景王女还不识货。”闵宁嗤笑一声。

    随后人随剑动。

    白夫子似是已自知必死,嘶哑怒吼,蛇躯瞬间攀高数丈,如小山般拼死迫杀过去……

    …………

    一只脚踢了踢蛇头,瞳孔涣散,再无反应。

    赵元望惊声道:“真死了!”

    “当然死了。”

    闵宁微微颔首,并没有急着擦去剑上的鲜血,而是缓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赵元望眸里捕捉到这一细节。

    几乎是一瞬之间,赵元望猛地把一个弟兄拉到面前,接着整个人炮弹似地朝屋外猛窜!

    耳畔风声急掠,大门离他仅差一丈。

    寒光却卡在这要命的一丈间骤起,横隔在赵元望与大门之前。

    赵元望冷汗直冒,闵宁竟先他一步就拦在了门边。

    闵宁满脸堆笑地问道:“赵兄弟,跑什么啊?”

    赵元望退后半步,长刀举到面前,

    “你要杀人,我还不跑,我傻了吗?!”

    “哦,看来你不傻。”

    闵宁下一刹一剑劈斩过去,

    “太有脑子的人,还是死了为好。”

    赵元望脖颈上出现一条清晰的血线,接着砰地滑落到地上。

    余下三人俱是脊背皆寒,刀锋抬都不敢抬。

    只见一人绷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喊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没有脑子、我没有脑子!”

    闵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忘了说,太蠢的人,我不喜欢。”

    长剑往前一捅,直入心窝,那人瞳孔瞪大,倒地而去。

    闵宁回过头看向另外两人。

    一瞬间两人被杀,赵元望更是死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两人已是丧了胆。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闵宁慢慢问。

    其中一人颤颤举刀,摇了摇头。

    闵宁长剑指了过去,轻声道:

    “再不说的话,就没得活了。”

    不轻不重的话音好似一根救命草,那汉子哗地丢下刀,喉咙颤颤道:

    “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是他们胁迫我的……饶命、饶我一条狗命!”

    闵宁却忽然打断道:“你有脑子吗?”

    那人看了看赵元望,摇了摇头…

    闵宁提步而去。

    眼见剑锋越来越近,那人气血上涌,求生欲顷刻席卷,慌乱大喊道:“大侠、大侠,我不蠢但没脑子、我不蠢但没脑子!”

    闵宁停了一停。

    那人都快吓尿了,颤巍巍地抬着眼。

    只见闵宁轻声叹道:

    “你这种人既又没脑子又不蠢,不上不下,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说罢,手起剑落。

    鲜血溅落,身躯瞬间重重倒地,死不瞑目,看来是不活了。

    闵宁回过头,

    只剩最后一个。

    “大、大侠,别杀我、我这人又蠢又有脑子!”

    这人已是跪地磕头讨饶,脸色已像死人般白。

    “好说,你这种人我往往都会留一命。”

    这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救的喜悦

    “不过,我已经杀爽了。”

    闵宁回头看了眼地上三具尸体,叹了口气道:

    “你怎么不早说呢?”

    逐渐找回感觉,我发现症结所在,我太想按一个早定好的结构来,以至于有点失去了创造欲望,我现在想想,写该创造而不是填空,不是结构是这样,我就该写成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