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宁今天不在家,她放心不下蒋桃,既然没被发现,干脆就待在医院不肯回来了。
严殊怕女儿下课回来找不到妈妈会难过,早早忙完公司的事,回了家,等女儿放学。
保姆刚进门,严殊马上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抱起了女儿严玥,没想到女儿开口就是:“爸爸,妈妈呢?”
“……妈妈不在家,爸爸陪你?”
“我想找妈妈。”
严殊偷偷叹了口气。
“妈妈有事呢,爸爸陪小玥好不好?”
严玥不肯,挣扎着逃了怀抱,跑着朝楼上去,喊道:“哥哥!”
“你哥哥还没下课!”
严殊喊道,却也拿她没有办法,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还好,严玥确实找不到妈妈,最后还是选择了平替,找爸爸玩去了。
还没晚上八点,严玥玩到一半睡着了。
严殊小心送她回了房间睡觉,怕她睡得不安稳,还特地陪她一会儿才走。
“晚安,宝贝。”
他也只敢在没人听到的时候说这些肉麻的话了。
出了严玥的房间,严殊小心关上了门。刚下二楼就听到了儿子严丞的声音。
“小飞,你是我爸爸公司的,那你知道我爸爸是干嘛的吗?”
小飞是严丞给机器人取的名字。
机器人用流畅如人类的语言问他:“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爸爸是谁。”
“我爸爸是英菲公司的老板。”
“是我们英菲的eo严殊吗?”
“对!”
机器人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很快地回复了:“他是我老板,但我还没见过他,听说他每天都很忙,要开会、要处理公司的各种事、要参加各种活动。”
“是吗……”
“你想让爸爸陪你对吗?”机器人问。
“对……爸爸总是很忙,今天难得爸爸早回来,他陪我做作业了,我好开心。但是除了写作业……我还想让他陪我聊聊天……”
严殊靠在房门外的不远处,听到严丞的这些心声,有些愧疚,也有些感慨。
自己为人父了才知道,小时候他的爸爸对他陪伴得少并不是不爱他,而是他真的分身乏术。
他回到了楼上,等了十多分钟,这才假装路过回到了二楼,来到了严丞的房间。
“还没睡?”
“爸爸!”
正在地上看书的严丞赶紧起身,问:“妹妹睡了吗?”
“睡了,你呢?”严殊过来坐在了他地上的书堆旁,问,“在看哪本?”
严丞赶紧坐了下来,跟爸爸严殊介绍起自己正在读的科普书。
严殊陪他一起读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开口问他:“爸爸还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
“嗯?”严丞眨着眼睛问,“想去玩的地方?”
“嗯,等妈妈这段时间忙完,爸爸妈妈带你和妹妹去。”
“可是……我们家不是很少出去玩嘛,妈妈跟我说过,你是明星,不能总吵着要爸爸你带我们出去玩。”
严殊笑了笑,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只是问:“你想去哪里?”
“嗯……”严丞认真地思考起来,毕竟机会不多,他想选一个自己真的很想去的地方。
一会儿后,他站起来走到了墙边,爬上了椅子,指着墙上的地图一处,说:“我想去看太平洋!”
“好,我和你妈妈安排一下时间,过段时间给你请假,我们去玩。”
“真的吗!”严丞开心得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一下投入到了严殊的怀中,“谢谢爸爸!爸爸,我真的好爱你!”
“……”
严殊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严丞倒是常常跟妈妈说爱她,可对于爸爸而言,这还是第一次。
严殊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也抱紧了严丞,回答道:“爸爸也爱你。”
又陪了他一会儿后,严殊让他去睡觉了,自己默默留在书房中,帮他把那一地的书本捡起了,一本一本放回书架上。
“小殊。”
“……”
严殊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不是幻觉。
他真的听到了哥哥严韶的声音。
他忙回头,发现那台机器人小飞胸口的灯亮起了。
它应该在待机状态才对,怎么会说话了?
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哥哥严韶。
他试着回了句:“是你吗?哥……”
机器人马上做出了反应,回复他的仍是严韶的声音:“哈哈,你是不是吓一跳?”
“……”
真的是他,真的是哥哥严韶的声音。
严殊忙把手头的书放到一旁,上前扶着机器人,急问:“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对不对?哥……”
“对啊是我,这是我在天成大模型的底层埋的彩蛋,怎么样,很酷吧!你要是触发了这个彩蛋,记得告诉我啊,不过要等到它实装到机器人系统,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估计我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
“……”
严韶的这句话里,似乎没有预见他自己的死亡……
“你知道吗?我用声音识别技术……”
机器人身上的严韶唠唠叨叨地说起了自己做这个彩蛋的思路,说得很是激动,也很是开心,他在展望已经到来的这一天,那是他曾经所幻想的未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严韶的声音自豪地说。
“哥……我好想你……”严殊支撑不住了,他红了眼眶,跪坐在了机器人的身前。
然而,面对严殊的这句话,机器人变换为了最原始版本的机械音,那样的机械音很不自然,一字一字地蹦出来,回复道:“抱歉,我没有找到对应的回应。”
这一句话,让严殊心如刀割。
“哥……”
他想起刚刚严丞在他怀中所说的话。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哥哥严韶说过一句“爱你”。
已经来不及了,哥哥已经走了许多许多年了。
“哥……我爱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滴。
机器人发出了一个风格古老的提示音。
随后,机器人身上发出了清晰的一句话。
“小殊,哥哥也爱你,永远爱你。”
房间瞬间安静了。
在严韶在代码中埋入的这段语音之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安静。
寂静之后,是泣不成声的严殊。
爱是什么,他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