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帷幕悄然掀开,天边那第一缕金色的光华还未能完全驱散夜的深沉,沈廷芳的书房却仿佛已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微弱的烛光在烛台上摇曳,与初升的阳光进行着一场微妙的较量,斑驳的光影在墙壁上交织出变幻莫测的图案。
锦上天与沈廷芳相对而坐,两人的身影在墙上被拉伸得细长,如同两条平行的线条,却又在无言中交织出即将爆发的紧张与不安。锦上天紧绷着脸,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要将沈廷芳的内心看个透彻。
他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一般:“大爷,我必须再次向您确认,您真的对金山寺的那位柏相公一无所知吗?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像是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预兆,让我心中难以平静。”
沈廷芳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清脆的“叮”声在书房内回荡,瞬间打破了沉寂的氛围。他抬起头,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眼角的皱纹却掩不住那隐藏在平静之下的紧张与不安:“哦?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位柏相公?他不过是个游历四方的书生罢了,又能有何特别之处?”
锦上天在昏黄的灯火下,头摇得如同拨浪鼓,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他紧盯着沈廷芳,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大爷,您且慢些品。您瞧他,虽身着男装,但那两耳之上,并无男子的粗犷之气,反而细腻如瓷,敏感如丝。每当他开口,那低柔之声,如同春风拂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婉与妩媚。”
沈廷芳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微微侧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的背影,仿佛要看穿那层男装下的真实身份。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锦上天,你若是能说服他自愿与我们同行,那我便应允你这次赌局,否则,这所谓的天赐良缘,也不过是一场空谈。”
锦上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深知沈廷芳的脾性,一旦下了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他心中已有计较,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大爷,您就放心吧。我这就去会会他,定让他心甘情愿地与我们同行。”
沈廷芳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深思熟虑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好,锦上天,此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锦上天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大爷的认可。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他躬身领命,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是,大爷。您放心,属下定会小心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沈廷芳微微颔首,接着补充道:“明早你便亲自去金山寺,替我约他一见。记住,要表现得自然一些,不要让他起疑。待我辞别家兄后,便会与他同行,一路上你需时刻留意,确保他的安全。”
锦上天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回答道:“是,大爷。属下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让您失望。”
沈廷芳挥了挥手,示意锦上天退下。锦上天转身离去,心中却在飞快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要想成功诱使对方进入相府,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决定先派人暗中监视对方的行踪,一旦对方进入长安城,便立即采取行动。
锦上天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召集了几个心腹手下,开始商讨具体的行动计划。他们讨论了许久,最终决定在对方进入长安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一旦对方出现,便立即动手。同时,他们还准备了多种备用方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锦上天便急匆匆地从床上跃起,他的影子在昏暗的室内拉得老长,仿佛预示着今日的行程将漫长而匆忙。他迅速穿戴整齐,步履匆匆地穿过寂静的街巷,一路奔向金山寺。
与此同时,沈廷芳的府邸内,晨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他俊朗的脸庞上。他用过早膳,桌上的食物已变得微凉,但他却无心再食。他站起身,向兄长沈廷华的书房走去,准备向他告别。
书房内,沈廷华正在翻阅一本古籍,见到沈廷芳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不解地问道:“贤弟,你今日怎的如此匆忙?家中何事如此紧要,何不多留一日,你我兄弟二人再好好叙叙旧?”
沈廷芳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兄长,家中老父年事已高,近日身体微恙,挂念我甚。我身为人子,怎能不速速归去?多谢兄长这几日的款待,改日必定再聚。”
沈廷华见状,知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强留。他吩咐下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金银绸缎装了十几担,又特意挑选了一艘装饰华丽、船身坚固的江船,准备送沈廷芳启程。
江船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驶离镇江府,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悄然踏上狩猎的征途。沈廷芳身着黑袍,立于船头,如雕塑般凝视着渐行渐远的岸边灯火。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酷,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黑暗。江风拂过,他的衣袍随风飘动,仿佛在与夜色共舞。
沈廷芳的心中,早已盘算着那个即将上演的计划,每一步都如同精密的棋局,不容有失。他知道,一旦柏玉霜落入这个圈套,就如同棋子被牢牢锁定在棋盘上,再也无法逃脱。这个计划,不仅关乎他的野心,更关乎他未来的命运。
与此同时,金山寺内,一片寂静。柏玉霜站在厢房前,手中紧握着行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即将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心中既充满期待,又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勇敢面对。
柏玉霜轻轻抚摸着行囊上的刺绣,那是她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每一次触摸,都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此刻的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她知道,一张由贪婪与阴谋编织的网,正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悄悄向她张开。
沈廷芳的大船,在暮色中稳稳地停靠在金山寺前,船身随着江水的波动微微摇曳,发出轻柔的摩擦声。沈廷芳站在船头,望着眼前古朴庄严的金山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一声令下:“拢船上岸。”声音在江面上回荡,犹如战鼓擂动,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沈廷芳的命令,船夫们迅速行动起来,绳索在滑轮上飞快转动,船头缓缓靠向岸边。紧接着,一群和尚匆匆从寺内迎了出来,他们身披袈裟,手持念珠,脸上带着恭敬而紧张的神情。在和尚们的引领下,沈廷芳一行人踏上了岸边的石阶,向着金山寺的深处进发。
锦上天与柏玉霜早已在客堂中等候多时。他们的心情既紧张又期待,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当沈廷芳一行人走进客堂时,锦上天和柏玉霜立刻起身相迎。一番寒暄之后,柏玉霜虽然对沈廷芳的出现感到意外,但也被他那种独特的魅力和热情所感染。她决定放下心中的疑虑,随沈廷芳一同上路。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逐渐渗透天际,船舱内的灯火却如白昼般明亮,映照出沈廷芳精心布置的宴席。杯盏交错间,沈廷芳设宴款待柏玉霜,每一道菜都经过精心挑选,只为博取佳人一笑。席间,两人谈笑风生,看似宾主尽欢,然而沈廷芳的眼神中却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那是对柏玉霜的渴望,如同烈火般在心头狂烈燃烧。
夜色渐深,船舱外的江风带着几分凉意,而舱内却依旧温暖如春。柏玉霜与秋红和衣而睡,两人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稳,仿佛陷入了甜美的梦乡。然而,在这宁静的夜晚,沈廷芳的心却如被狂风吹动的湖面,波澜起伏。
他独自坐在酒桌前,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内心的**。然而,酒精的催化下,他的**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难以遏制。他站起身,赤身**地穿过昏暗的走廊,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
终于,他来到了柏玉霜的舱房前。他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着舱板,仿佛能感受到柏玉霜的呼吸和心跳。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开舱门,然而就在这时,舱内却突然传来柏玉霜的惊呼声:“有贼!有贼!”
这一声惊呼犹如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在黑暗中炸开,震得人心惶惶。原本静谧的夜,被这一声尖叫无情地撕裂,仿佛连星辰都为之颤抖。
船上的众水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惊醒,他们睡意全无,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一时间,舱内舱外灯火通明,火把的摇曳光影在甲板上跳跃,如同无数幽灵在黑暗中起舞。水手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入舱内,脚步急促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紧张的节拍上。
沈廷芳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法言喻的恐惧。他慌不择路地往回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然而,由于心急如焚,他错爬上了锦上天那凌乱的床铺。
锦上天正醉眼朦胧地躺在床铺上,他的呼吸沉重而有力,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突然,他感觉到有人闯入了自己的领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向自己逼近。他来不及多想,反手便是一掌,掌风凌厉,带着浓烈的酒气。
这一掌正好打在了沈廷芳的鼻梁上,发出清脆的骨骼碰撞声。沈廷芳痛得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鼻血四溅,脸色苍白如纸。他捂着鼻子,痛苦地呻吟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好打!好打!\"沈廷芳的嘶吼声在静谧的夜晚中回荡,显得尤为刺耳。他的鼻血如同小溪般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眼中满是不甘与惊恐。
沈家的家人听到动静,如同惊弓之鸟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冲向发出声响的房间。他们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愕不已——沈廷芳倒在地上,满脸是血,而锦上天则坐在床上,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情急之下,沈家的众人误以为锦上天是偷袭沈廷芳的贼人。他们愤怒地冲向锦上天,拳脚如雨点般落下。锦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不知所措,他连连呼喊,试图解释,但在这混乱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无人理会。
房间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一次拳脚的落下都伴随着锦上天痛苦的呻吟。他的脸庞迅速肿胀起来,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然而,即便他被打得头青眼肿,那些愤怒的家人也并未停手,他们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终于,在锦上天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较为冷静的家人发现了不对劲。他仔细观察了现场,发现沈廷芳身上的伤势并不像是被人殴打所致,更像是自己摔倒造成的。他急忙制止了众人的攻击,让他们停下来查看情况。
当众人看清楚真相后,他们都愣住了。他们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愤怒之下打错了人。
舱内,柏玉霜与秋红在梦中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她们匆忙披上外衣,跳下床榻,加入了寻找“贼影”的慌乱队伍。然而,舱内灯火通明,一切陈设井然有序,前后舱门紧闭如常,未见任何异样的痕迹。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仿佛这突如其来的骚动只是一场无端的梦魇。
沈廷芳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瞥见锦上天被打得鼻青脸肿,模样滑稽,心中虽觉好笑,却也暗自懊恼。他忙令家人准备热水,自己则借清洗血迹之机,掩饰内心的波动。他假意责备家人,言辞间却透露出对这场风波的无奈与厌倦,企图平息这场无端的纷扰。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这一夜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家人早已备好了丰盛的早膳,三位公子用过之后,船家便解缆开船,继续他们的旅程。然而,这一夜的惊魂未定,却如同一颗不安的种子,悄然埋在了他们接下来的旅途之中,随时可能生根发芽,掀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