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带着他飞了大约半日光景,两人来到一座一望无际的长形山脉之上,这山脉连绵不绝,将南北两边地界完全分割了开来。
“这就是林国与蓝山国的分界吗?”俞寒心想。
老者到了此地便将遁速减缓,顺着这山脉一路飞行,一面还神识全开的四处搜寻。俞寒不知其意欲何为,只在心里思量有何活命之策。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的举动实在有些冒失,但是心急于寻找老头之故,行事胆色兼备,有时却也极为关键,只能说他这趟运气太差,莫名其妙碰上个和他一样做贼的。
且说此人怪异无常,虽说只要帮了他这一个忙便饶了他性命,但俞寒根本不能相信。
这凝血咒印恰好他手中便有完整术法,知道是七七四十九日发作身亡,不过这人却说是九九八十一日,想必此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活着,但是这人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也会这凝血咒印?
俞寒思量之际,那老者带他来到了一处圆形山头之外,便停下了飞遁。
老者望着那处山头阴森一笑,随后将俞寒撂在一棵大树下,说道:“你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也不要想着跑,后果你是知道的。”
说完那老者便身形一闪,朝着那圆形山头飞遁过去。
虽然此时是逃跑的好机会,但俞寒思量着以自己的速度,若是不能一口气跑出极远的距离,根本无法逃脱,况且结丹修士神识强大,他这边只要有所动作,马上就会被对方察觉。
俞寒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跑路,就在这时,从对面圆形山头处飞来一道遁光,却是那老者已然回来了。
老者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他的右手上还提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老者回到俞寒面前,将手里提着的人一把扔在地上,笑道:“嘿嘿,人家都喜欢聚在一起,就你爱独来独往,你不死谁死?”
俞寒一见那人果然是死了,心中一惊,静等老者的后话。
老者接着道:“刚好我偷听到那帮人说,此人已经在这里等候,让他们到时直接过来便是。这人性情孤僻,想来他们也不熟,你扮作他刚刚好。你现在便将此人样貌看仔细,随后易容成他,在那山头上等着他们就行了,只是有一点,此人是筑基中期修为,你还差的远。”
老者说着沉吟了片刻,随后便探手取出一块玉简丢给俞寒,道:“这是我一门独门秘术,叫做假韬术,能够将自身修为气息呈现虚假状态,拔高一阶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现在就去那座山头等着,一边等一边学,嘿嘿,此术不是那些滥竽充数的平庸术法,相当困难,你最好希望自己能在他们过来之前学会,若是被他们瞧出来马脚,死的是你。”
老者说着将地上死了这人的储物袋丢了给他,随后补充道:“还有,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想着逃跑,否则…”
他此话尚未说完,忽然间面色大变,脸上瞬间扭曲起来,嗓子口仿佛堵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用两手掐着自己脖子,龇牙咧嘴疯狂扭动起来。
俞寒被他这突来的造型吓得不轻,连忙往后退出丈许,惊骇地看着老者的变化。
只见那老者满脸青筋爆出,眼珠子仿佛要瞪了出来,嘴巴张大了却吼不出声,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
俞寒初始惊慌,随后便冷静下来,此人应该是恶疾发作了,看模样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知是多少年的陈年旧疾。心想此人现在这种状态,自己能不能给予致命一击?这个念头在俞寒脑海中一上一下的来回攒动,他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直到那老者面色开始有所好转,俞寒便彻底放弃了这个打算。
老者一有好转,立即掏出了一张怪异的符箓,直接往自己脑门上一贴。那符箓瞬间透亮,打出一道精光窜入老者脑海,随后老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疲惫地坐倒在地。
俞寒一瞧这符箓,心中却又是一惊,不过连忙将惊色压了下去,只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看着他。
老者缓了好一会,终于长出一口气,随后嗤嗤笑了两声,看着俞寒道:“你还算聪明,若是刚才你敢出手,那你只会死得更快。”
老者重新站起身来,最后丢下一句过去吧,便迅疾飞遁消失。
俞寒见他走后,神识全开,他此刻对自己的神识强弱有了鲜明的判断,本来是要比同阶修士强上一点的,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不过后来他神识的增长的程度却要更多,渐渐的到了炼气顶层,便比同阶修士要强上二三十丈的距离。之后他又得了那件蚁巢模样的宝物,使得神魂得到了滋养,神识又壮大了一些,筑基之后,便比同阶修士高出不少来了。
此时他的神识将方圆二里之内的情况全部探查清晰,而通常来说,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一般都是在一里起步,在结丹之前,若是没有什么增强神识的神奇法门的话,一般也是不会超过十里。
不过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老者的存在,尽管如此,他也不敢就此逃跑,随后只得起身,一把火将这尸体化为飞灰,朝着那座圆形山头飞去。
俞寒此时已易容成了那位倒霉蛋的模样,坐在那人不久之前还打坐的一处山洞之中,拿着那块记录着假韬术的玉简,详细研读了起来。
虽然片刻之前他还经历了一般生死攸关的局面,但一但开始研究起术法来,俞寒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都全神贯注起来,双眼炯炯有神,不一会儿便将此术法全部通读一遍。
不得不说,这门术法确实和那老者说的一样,并非等闲,难度也是颇大。原本以前俞寒就曾经希望过,能有一门可以狐假虎威的术法,好用来见机行事,不料这回人家直接送了给他,却是以这样的形式。
不过这门独门秘法一点也不简单,而且十分稀有,那老者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给了他,看样子是真没打算让他最后活下去了。
俞寒此时不去想这些,还是先行学习这门秘术,这假韬术说起来归根结底,是以内在丹田灵压外放,并隔绝内部虚实,让人无法捉摸,来实现修为虚大化的目的。其中难处一在丹田变化,二在隔绝之法,俞寒觉得这说难也难,说不难也还行,当即便按照术中所提出的方法试验起来。
只见一道灵气波动从他打坐之处扩散开来,随后没有坚持得住,又破碎了开来,俞寒摇摇头,接着重试。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俞寒打坐在山洞中,以他为中心,一道看起来气势不凡的灵压波动稳稳的彰显而出,若是认识他的人此时从外面来看,会惊讶地感觉俞寒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的水准。
不过这还不是假韬术的全部威能,这术法修炼越好,虚大化的修为程度便越大,俞寒目前有这效果便可以了,此时他没有心思在修炼这门术法,转而看起自己胳膊上的那一处咒印来。
这道凝血咒印他原本就研究过,自己也会使用,而且他为未雨绸缪,还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这门咒印的破解之法,只是当时他一心想着筑基,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这时他觉得需要将所有心思,都用来重新研究咒印破解之法了,他不能指望那老者大发慈悲,自己的性命还是要靠自己解救。
俞寒将自己拥有的这门秘术原玉简取出,再次细读起来,他越读身心越沉溺其中,一时宛如木雕石塑一般,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一道传讯符朝他这边飞来,将俞寒从沉思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俞寒接到讯号,便将自己伪装好,检查了一番,随后御起遁光飞出山洞,朝着另一座山头飞去。
那边山头上已然站了五位修士,都是筑基中期后期修为,正是俞寒在酒楼看到的那几位。
俞寒到了跟前,那几位拱手见礼,“衰兄多年不见,修为日益精进啊。”
俞寒闻言才知这人原来被叫做衰兄,也不知是姓氏还是外号,也拱手说道:“众位道友别来无恙。”
既然此人性情孤僻,他也打算多说,正好乐得自在。
几人闻言毫无异色,俞寒先前跟踪的那位黑须凌霄宗人说道:“再等一会儿,另外几人马上就到。”
六人在原地等了一阵,不久便看到北方天空出现数道遁光,分作两批朝这边赶来。这五位修士见了这般情景,忽然会心一笑,彼此互望了一眼,俞寒看得奇怪,几人也偷瞄了他一眼,随后面色如常,便向来人迎接起来。
“哎呀!几位道友,在下恭候多时了!”凌霄宗领头那人热情喊道。
对面两拨来人也连忙见礼,“有劳赵师兄久候多时,我等不胜荣幸。”
“自上次分别以来,在下即使远在蓝山,也常听闻赵兄大鼎鼎大名,筑基王,赵思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众人说着便一起恭维起来,俞寒倒是第一次听说筑基王的外号,或许是外界才有的流传吧,不过心中却不禁有些不以为然,这外号怎么听也让人觉得太过自大了。
赵思良摆手说道:“各位太抬举在下了,不敢当,不敢当。”
“哎,当得,当得,且不说赵兄乃是凌霄宗炼器殿殿主的首席大弟子这等尊贵身份,单说赵兄的绝世法器,便让人见之胆寒,还记得我等二十年前是如何结识的吗?”
“怎么不记得?”另一人接口道,“二十年前神兵谷神器榜排名大战,天下筑基修士云集,带来无数名噪一时的顶阶法器,齐聚一堂,这一番比斗当真是大开眼界,此生能见此盛景,也算无憾了!”
“那是,在下当时虽然没什么本事参加,但只想过去见一见世面就行,就看到赵兄手持一件黄风钟,连战连捷,力压无数神兵利器,夺得神器榜排名第八的宝位!”
俞寒听他们谈起神兵谷神器榜的风流往事,也不由得心生向往,听得有些入神,待讲到赵思良夺得第八名神器排名时,此时再看一眼此人,觉得这人确实有资格自夸,毕竟这种比拼并不单单只是依赖法器的厉害,只是他排名第八,为何能称筑基王呢,前面不还有好几个吗。
赵思良见众人一番夸奖,笑容灿烂,却只摇头道:“那黄风钟可不是在下自己炼制的,只是借了家师庇佑,方才能使用此物,搏得一些微名而已,不值一提。”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赵兄乃是尊师首席大弟子,尊师又是结丹大修士,这炼制出的法器不给你给谁?而且当时胜过赵兄的几位,要么就是法器更上一层楼,要么当时便是假丹修士,如今已经结丹成功了,赵兄筑基王的称号,可谓实至名归!”
“此言不假,所幸赵兄与我等趣味相投,离了神兵谷一路顺着这林蓝山脉寻宝,倒让我等发现了一桩大机缘。”
“这话说的是,我们快走吧,想来那猴梨果就要满年份了!”此时一人催促起来,这人只听别的夸赞,自己却没怎么奉承。
赵思良隐隐为众人之首,见状说道:“好,那我这便过去,这猴梨果据我推算,应当还有半个月方才到时间,也不必着急。”
于是一行人一起驾着遁光,朝着群山之中飞去。
这山脉极远极广,赵思良领头一路穿山过谷岭,一行人飞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普通山腰上。
俞寒一落地便察觉到了禁制痕迹,外面还设了一种隐匿法阵,布置在了山腰一道缺口处。
“众位,昔日我等联手布下禁制将这里封锁,看起来还没有被人发现,一点动过的痕迹也没有,看来是没有什么差错了。”
赵思良说着走上前去,便开始打开这座阵法。众人到了这里,神色不复先前攀谈之时的自在,竟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这氛围让俞寒看得有些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