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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痛斥两百年司马氏

    司马道子脸上的肥肉哆嗦着道:“我……都是我儿元显所做,他,他如今已经伏法……”

    “呵呵,孝伯死后,你把他的头挂在朱雀桥上示众,还坐着牛车率领众文武亲自到桥下观赏,并对着他的头颅大笑着问道,‘你为什么急着要杀我,却又这么快死在了我前面?’这是不是你说的?” 陈望压着怒火,面皮紧绷,冷笑着问道。

    ——————题外话

    出自《世说新语.仇隙.第三十六》王孝伯死,县其首于大桁。司马太傅命驾出至标所,孰视首,曰:“卿何故趣欲杀我邪?”

    ——————书接正题

    此时,司马道子已经被拉到了一棵松树下,兀自拼命挣扎,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直冒,大呼道:“孝伯两度起兵欲杀我,我也只是为活命而已,欣之兄啊,还望饶我一命,即便如此,我也并无对不起你之处啊……”

    “给我住口!”陈望快步走到司马道子身前,抬手左右开弓,打在这个他厌恶了三十多年的胖脸上,大声吼道:“司马道子,你还有脸说并无对不起我之处!”

    说罢,他微微一矮身,右肩膀微微向后一侧,伸胳膊抬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司马道子的大肚子上,疼得司马道子惨呼一声,佝偻起了身子。

    这时,两名骁骑营亲兵已经将他的双臂扭到松树后,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陈望挽起宽大的袍袖,揪住司马道子的发髻将他的头抬起,通红着双眼,嘶吼道:“宁康二年,我在谯郡大破氐秦六十五万大军,是你派王国宝来颁诏命我远赴凉州,然后暗中勾结天师道妖人孙泰沿途害我!”

    说罢,又是狠狠一拳击在司马道子的肚子上。

    司马道子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呼,回荡在寂静的松树林上空。

    陈望揪起司马道子的头发,直视着他浑浊的圆眼睛,怒斥道:“太元二年,你勾结司马昌明,指使我三弟陈观诱骗我夫人王法慧入宫,妄图行那龌龊苟且之事!”

    说罢,陈望又是狠狠地一拳!

    打完之后,陈望松开了司马道子的发髻,向后摆手吩咐道:“取剑来!”

    花弧赶忙拔出腰中佩剑,双手递了过去。

    陈望抓住剑柄,抬手一剑挑开了司马道子腰中丝绦,粗布外衣向两边散开,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

    他脸色铁青,怒目圆睁,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继续怒吼道:“我三弟陈观少不谙事,而你在国子学对他百般利诱,后又许以高官。太元九年,你在会稽王府会同王国宝、王绪以及孙泰,挑拨离间,指使他与孙泰借订亲之名,谋害于我,害得我侍卫周全及五十名骁骑营兄弟死于非命!”

    说罢,陈望手中长剑寒光一闪,斜斜劈下。

    随着司马道子一声惨叫,右胸到左腹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白肉向外翻卷,瞬间又被染红,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司马道子疯狂地摇着头,一边惨呼,一边求饶,涕泪横流。

    一名骁骑营亲兵拿着布巾要给司马道子塞在嘴里,盛怒之下的陈望大吼道:“不必塞,让他叫!我要让世人看看这个阴险恶毒的小人下场!”

    司马道子强忍疼痛,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告饶道:“欣之兄,欣之兄,你放过我吧,当今圣上是我,是我侄儿,只要你放过我,我将听命效忠于你,可劝他,劝他禅位于你,我大晋拱手,拱手相让……”

    “我呸!”陈望身子向后撤了两步,多年的积怨,多年的隐忍,一经爆发,几近癫狂!

    他挥舞着手中血淋淋的剑,在空中胡乱劈砍,嘶吼道:“在这个世上,跟谁合作交好,都不能跟你们温县司马氏的人!如果跟你们交好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被谁算计死的,我三弟便是其中之一!”

    陈啸和花弧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陈望如此狂怒咆哮,精神状态癫狂。

    二人赶忙上前,试图拉住陈望的双臂,使他冷静下来。

    陈望眼中放射着凶狠地光芒,厉声吼道:“都给我滚开!”

    吓得两人赶忙退到一边。

    陈望再次看向司马道子,语速极快地怒斥起来:“你们温县司马氏人品和行事风格要说起来真是罄竹难书,一言难尽!”

    他说罢,又是一剑,劈在了司马道子的左胸,喘着粗气,将剑狠狠地插在地上,逼视着司马道子侃侃而谈,数落起来:

    “从你们的先祖司马防开始,司马家人丁兴旺,养育了举世闻名的八个孩子,世人称为‘司马八达’。

    司马防为人道貌岸然,老成持重,一副经学大家的样子展示在世人面前,即使是在欢娱聚会的酒宴上,也都是一本正经,保持着稳重庄严之态。

    他,阅读历朝历代的忠臣良将列传,甚至是倒背如流,说起来条理分明。

    就是这样一位刚直不阿、俨乎其然,以比干、伍子胥、屈原为楷模的汉末重臣,却干出了令世人匪夷所思的事迹!

    董卓入京时,独霸朝纲,杀人如麻。

    但凡有点气节的忠臣义士,要么以身明志,慷慨赴死,要么招兵买马,共同讨伐,哪怕是胆小之人,也是表面逢迎,暗中谋划。

    然而饱读名臣列传,差点就把‘忠义’二字写脑门上的司马防,却什么都没做,该吃吃、该喝喝,眼睁睁看着董卓奸淫掳掠,秽乱后宫,为所欲为。

    当董卓被王允、吕布等人杀死之后,他昔日凉州旧部四散奔逃,但贾诩又献计献策带着他们杀回长安,劫持了皇帝和文武大臣,他依然什么都没做,老实巴交的当起了一名合格的人质。

    司马防告诫当时青春年少,懵懂不解其意的儿子司马懿,凡事得顺应天意,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人死了再讲什么都是毫无意义得,重要的是活着!

    什么气节什么操守,那都是表象,不值一提,什么也不如活着来的实在。”

    陈望双手柱着剑,发泄着三十多年来对司马氏的怒气,继续骂道:“而司马懿更加卑鄙无耻!

    他忘却曹孟德知遇之恩,也全然不顾曹丕、曹睿的托孤之情,在家装病蛰伏十年,悍然发动了高平陵之变。

    他和蜀汉那位同样被托孤的老丞相共处同一时代,那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司马懿为了劝降曹爽,指着洛水发誓说绝不伤害曹爽及其家人一根汗毛,还许诺要让他大富大贵终其一生。

    洛水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诸神待的地方。

    对着洛水发誓,庄严而又神圣!

    当曹爽扔下宝剑,率众投降后,司马懿转头就背弃了誓言,将曹爽处死诛其三族,包括僚属家眷在内共计杀了五千多人,血染他曾起誓的洛水!

    司马懿给你们司马氏的下一代留下了家训:成大事者不必拘小节,什么神灵?什么誓言?这都是说给无知愚钝之人的工具,而绝不是给你们温县司马氏佩戴的枷锁。

    司马师完美继承了他祖父、父亲的阴险毒辣,厚颜无耻,并将之发扬光大。

    司马懿父子三人的不臣之心被妻子夏侯徽察觉,瞧出端泥,就旁敲侧击地劝司马师悬崖勒马,不要再走那危险的一步,完全是为你们司马氏着想。

    而司马师却表面应允,然后当天就准备了毒酒,给他二十四岁风华正茂的结发夫人灌下。

    在你们司马氏装病失势的那十年,曹爽为什么没有对你们下手?

    因为司马师的许多国子学同窗,玩伴,都在朝中为官,劝说曹爽不要斩尽杀绝。

    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师却丝毫没有犹豫哪怕是一眨眼功夫,将这些同窗、玩伴、挚友们统统收监斩首示众,并且奉送上了株连三族的大礼。

    看着昔日的好友们跪在自己面前,或哭嚎求饶,或提及旧情,或暴怒诅咒,司马师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平静如常。”

    说到这里,陈望,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理,看着眼前满身鲜血,耷拉着肥胖脑袋的司马道子,冷笑道:“司马道子,这是不是报应?我该饶恕你吗?当他们的人头落地时,司马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连他的妻兄夏侯玄也没能幸免于难。司马昭在旁哭着为夏侯玄求情,司马师却教诲他说,你要记住,什么友人、什么夫人,什么亲属,与我们司马氏的家族强盛长久相比,轻若鸿毛。”

    顿了顿,他接着道:“后来,司马昭接过司马师不忠不义的传承大旗,升级了你们司马家的光荣传统,权倾朝野,手握军权,更是指使贾充杀害曹髦,而且是在市井街巷的大庭广众之下,刺穿了皇帝陛下的胸膛,还厚颜无耻的反问道陛下何故造反。

    弑君这种事历朝并非没有先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上不了台面,别人欲盖弥彰遮遮藏藏。

    而司马昭却在挑战全天下士人的道德底线。

    你们司马氏就敢如此!

    哈哈哈……

    你们司马氏忠孝礼智信,仁义廉耻勇恐怕只能占了一个孝字,你们从曹魏手里篡夺的江山,是颠覆了天下所有士人千年来养成的道德观。

    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们司马氏数代人缺了大德的报应来了,从司马衷开始,贾后乱政,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衣冠南渡,门阀擅权,这就是你们司马氏先辈透支了后辈儿孙的福报和气数!

    要不就如司马炽和司马邺给胡人斟酒,端夜壶,百般受辱;要不就是司马绍、司马衍、司马岳等人短命,要不就是‘百姓无黍米,冲击何不食肉糜?’的傻子。

    还有你那位兄长,司马昌明,是迄今为止,华夏历史上唯一一名被妃子用被子活活捂死的。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是我,是我陈望!”

    说着,陈望又激动起来,他大声喊叫着,“在你们司马氏的榜样作用下,臣下士民毫无忠义可言,凡事都以门阀家族利益为先,家国百姓抛之脑后,我陈望就是来终结你们司马家统治的,何用你出面来行禅让!”

    说完,陈望双手持剑柄,将手中宝剑横起,剑尖抵在了司马道子的肥胖脖子上,最后吼道:“你们司马氏的毒辣阴损手段,你们的寡廉鲜耻价值观,最终会给你们带来灭族报应的,但是你看不到这一天了,去地下与他们相会吧!”

    说完,陈望双手稍稍用力向前一送,锋利的剑尖像磁石一般缓缓扎进了司马道子的喉咙。

    司马道子双眼充血,惊恐地看着陈望,嘴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地声响,同时涌出来汩汩鲜血,染红了他的牙齿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他头一歪,睁着恐惧的圆眼,当场毙了命。

    陈望拔出宝剑,递还给花弧,摆手下令道:“埋了吧,让他去地下见他那聪明好学的儿子司马元显去。”

    几名骁骑营亲兵将司马道子尸首从松树上解下,拖向了松树林的深处。

    把司马道子列祖列宗几乎骂了个遍的陈望也把三十多年来的胸中积怨一股脑地发泄出来,感觉有些筋疲力尽。

    他在一块儿青石上坐下,接过花弧递来的牛皮水壶边喝着水,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陈啸赶忙取出团扇给他在后面扇着风,低语劝慰道:“父亲还请息怒,当心伤了身子。”

    “嗯,啸儿,今晚去安成郡住宿,明日雇艘船出赣水去历阳,再回谯郡。”陈望点头,吩咐道。

    陈啸问道:“是,要不要去建康了?”

    “不去了,桓玄的邀请恐怕是鸿门宴,这小子绝没安什么好心,他和司马道子父子都非善类,但区别在于做事更不计后果。”

    “桓玄还敢加害于父亲不成?”

    “加害的话倒是不敢,但他一定会把我软禁在建康,给我封个尚书令什么的,然后以我来要挟司、兖二州为他所用。”

    “还是父亲明察秋毫,见微知着。”

    “你记住,没有把握没有周密计划,不可踏入险地。”

    “父亲当年去凉州,去朔北、仇池,不也是孤身犯险吗?”

    “唉,许多事情看似表面轻松简单,顺理成章,但背后的努力和辛酸有谁知晓?”

    说话间,几名骁骑营亲兵从密林深处回来了,禀报已经埋好。

    陈望从青石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令道:“走吧,天黑前差不多能赶到安成郡。”

    众人领命,一起向松树林外走去。

    来到官道上,已是下午酉时中。

    ——————题外话

    司马懿的洛水之誓性质到底有多恶劣,对后世产生的影响有多坏?

    在他发誓的二百二十四年前,汉光武帝刘秀也在这里发过誓,二者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世人咂舌。

    刘秀面对围攻一个月不降的洛阳城内朱鲔,损失大批人马不说,尤其朱鲔还是杀死他兄长刘演的凶手之一。

    刘秀自幼丧父,跟着兄长长大成人,朱鲔如同杀父仇人。

    刘秀指着洛水发誓:河水在此,吾不食言!

    朱鲔绑了自己出城投降,十几万大军跟着投降。

    刘秀并没食言封朱鲔为扶沟侯,朱鲔安享富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