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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兵临城父

    咸康年间,平反,被追认为中兴功臣,追封为尚书令。

    谢石、刁彝都是父亲当年旧部,自己见过,既然现在是他们名义上的上级领导,那不用白不用。

    于是提笔写了两封除了名字之外一模一样的信。

    信札的大体内容为,本人奉诏北伐,于十二月初在谯郡城下与氐秦巨酋王猛生死一战,奠定淮北乃至江北局势,望二公以大局为重,发兵至谯郡城下与我兖州部会师,共讨王猛。

    写完后,封好,自己都觉得好笑。

    谢、刁二人见信札多半不会来,如今豫州缩小到以前面积的三成,徐州虽然没有缩小面积,但那是王猛这两年经营冀、青、兖以及中原地带,还无暇顾及偏远地区。

    管他娘的,反正是令下达了,如果不来,以后有求于我也休想让我派出一个兵丁去。

    遂摆手叫了亲兵,嘱咐他安排人分别送至平舆(豫州刺史制所,今河南驻马店市平舆县附近)、下邳(徐州刺史制所,今江苏睢宁县古邳镇附近)。

    三日后傍晚,陈望率大军抵达城父县城。

    毛安之派快马来报,先锋部队已经在谯郡南城门外二十里处扎下大营。

    陈望传令休息一夜,次日晨,兵发谯郡。

    安排好军兵住所,亲自视察了警戒,陈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县衙后院卧房,亲兵在房里烧上木炭和热水,退了出去。

    陈望脱掉铠甲和内衣,擦拭完身子,用铜盆里的热水泡着脚。

    忽然外面有亲兵来报,中书监又有快马传来邸报。

    陈望命送进来,迅速拆开一看,惊得是半天合不拢嘴巴。

    只见上面写道:氐秦徐成部攻克剑阁,朱肜部攻克汉中,杨安部攻克梓潼,毛当部攻克成都……

    广汉太守赵长战死,梓潼太守周虓投降,援军江夏相竺瑶部畏战撤回,益州刺史周仲孙战败退至南中(宁州刺史部,今贵州云南一带),氐秦杨安被封为右大将军、益州牧,镇守成都,毛当被封为镇西将军、梁州刺史,镇守汉中。西南诸夷族邛、莋、夜郎等地全都投降归附氐秦。如此,西川已全部陷落,补救无益,陈望兖州部可相机行事,退回寿阳,等待时机。

    看完后陈望不禁爆了粗口,我靠,剑门关不是天下第一雄关吗?不是号称历史上从来没有被正面攻破过吗?徐成是怎么打下的剑门关?不是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吗?

    一百多年前曹魏双子星邓艾、钟会伐蜀,也没有这么轻松愉快啊。

    这tm才一个月多啊,自己这边正牵扯住了氐秦关东大军,那边充其量只是氐秦的偏师啊。

    要知道王猛统辖的地盘比苻坚统辖的关中要大的多,兵多将广,我这里正在奋勇作战,北上追击着,你们却……

    这下可好了,桓温辛辛苦苦打下的西川广袤土地一个多月全部陷落。

    真是不堪一击,这得有多菜啊!

    陈望把邸报放下,迅速擦干了脚上的水渍,跑到了墙边的地图上看了起来。

    西川的陷落,使前秦呈半包围状把东晋版图裹挟了起来,将来都可以不经过淮北,沿着当年王濬楼船下益州的路线就可以攻打大晋腹地了。

    说不灰心是假的,如今正值隆冬,天凝地闭,风厉霜飞,哪有这个天气出来打仗的?

    他有心想派人喊来陈安,但又想到连日行军劳累,算了吧。

    这个谯郡还打不打了?不由得陷入困惑中。

    这些日子通过跟众将的谈话,毛安之、朱序等人都盼着打下谯郡,甚至连陈安也想去谯郡过元日节。

    另外,自己要求朝廷、历阳郡日夜督办打造的作战、攻城器械都到了,粮草也来了,都是在这种极寒天气日夜兼程送来,自己却率军在城父裹足不前,安营扎寨,吃着后方紧急送来的粮食,坐拥火炉,安闲自得,享受起来了。

    另外,自己月初的时候召开全体军事会议上还当众慷慨陈词,号召大家牢记祖逖、刘琨事迹,弘扬武壬硖石口精神,要求全体将领回本部做军兵的思想动员报告。

    听着窗外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棂啪啪作响。

    我们冷,氐贼也冷,正如郗恢所说,他们赖以的战马在冬季战斗力大打折扣,还是在谯郡打一仗吧,能攻下则攻下,攻不下就撤回城父来。

    王猛啊王猛,你此刻在哪?你是要把谯郡做为最后决战的主战场吗?

    拿定了主意后,到床榻上安心睡觉了。

    翌日晨,陈望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迎面而来的凛冽北风扑面,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

    把脖子上的白貂皮脖套紧了紧,向县衙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上,见郗恢、顾恺之也在,三人一起吃了早饭,外面就响起了隆隆战鼓声。

    大家知道,三通战鼓敲过,就是出发的时间了。

    郗恢、顾恺之指挥军兵一阵乱忙,收拾县衙里的文书、沙盘、地图、被褥行李等,陈望出了县衙大门,接过门口周全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了紫骅骝。

    抬头看去,淮北的天空自从上次庾楷送来器械辎重后,就再没晴过,一直灰蒙蒙的,呈现出一派混混沌沌的景象,令人心情压抑。

    这个天气如果是太平盛世,大家一定是不会出门的,都在屋里,家人团坐,围炉取暖,烤着芋头,喝着热酒,煮着鲈鱼,闲话农桑,憧憬明春。

    他向四周看去,县城不甚宽敞的几条街巷已经塞满了晋军士卒,铁马金戈,威武雄壮,眼神坚定,呼吸时,嘴和鼻子像是冒着白烟似的。

    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真是子弟兵啊,越看越亲切。

    又想到了战争的残酷,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是否延续取决于一个将领的决定,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也是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啊。

    正在抒发着感情,第三通鼓隆隆响起。

    陈望在马上,高高扬起右手,向前一推。

    县城里的晋军人马向北城门前进,数万人整齐的步伐踏在街面上,伴随着金鼓喧阗,惊天动地,声势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