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各位所见,这些正是参与基因计划的实验体,他们虽是残次品,却还活着,不是吗?”
话音落下,江霁敏锐地感觉到,身后那十几道朦胧不清的身影,此刻都流露出明显的意动。
这片梦域被白雾笼罩。
江霁看不清他们的神态和表情,但从躁动难耐的肢体动作里,却感受到了他们的兴奋和期待。
他们的身体向前倾斜,脖子如同进入攻击状态的蛇一样伸长,仿佛看到了感兴趣的猎物。
在暗网上,隐匿着几百个规模大小不一的恐怖犯罪组织。这些人就像是潜藏在阴影里的嗜血幽灵,无视法律和道德的束缚,肆意妄为。
悄无声息地在世界各地的阴暗角落里活动。
绑架贩卖人口,组织活人猎杀游戏。
几乎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的恶行。
自从怪谈复苏,这些组织更是如虎添翼。
他们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宣称自己掌握了神秘力量,吸引来了无数的富豪投资者和追随者。
其中,稍微大型的团体逐渐发展成了臭名昭著的“血肉崇拜”“莲塔”等反人类组织。
那些来自强大国家的官方异能者,曾经试图潜入其中调查,但这些人往往在不久之后,要么被这些组织同化,成为黑色世界的拥趸;要么惨遭杀害,尸体被晒到了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眼前这些畸形的实验体,落在这些喜欢猎奇血腥的组织手里,可想而知会有什么下场。
“永生制药竟然将实验体也分享出来了?”楚修宁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江霁想到了,漫画里对永生制药的介绍——
【十年前,华国全国范围内爆发了一场疾病。
这场疾病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在这至暗时刻,永生制药和官方研发出一种对症的针剂,让新增病例首次降至了两位数。
而后,连续一周实现零增长,最后一批患者康复出院,疾病专门医院的大门宣布关闭。
永生制药这一次的壮举。
让这个名字在华夏民众心里的地位大涨,从众多药企里面脱颖而出……】
这些年来,永生制药集团明面一直都在招募医学自愿者,也就是试药员。
时间短,来钱快。
在经济不景气的当下。
永生制药名声在前,开出的报酬也比其他药企更高,是许多人短暂过渡的不二选择。
而暗地里,永生制药一直在源源不断的进行生物实验,要么是一些流浪汉,要么就是以各种渠道从那些组织手里购入的实验体。
各色人种,各个年龄层,各方面具有一定天赋的普通人……包括,一些异能者。
这些人有的是去了才知道自己参与的是一个怎样的计划,有的则是已经被永生制药几天的体检培训洗脑成功,或者穷困潦倒走投无路。
在永生制药那些研究人员的眼里,他们做出的这些研究才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所有为了计划贡献出的生命。
都是为人类做出的贡献。
比如这种人狗。
这种珍贵的实验体,成功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万分之一,所以,尽管这几只是永生制药淘汰下来的实验体,也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
那一道道充满了探究和兴奋的目光,让笼子里的这几只狗察觉到了危机,只是它们无路可逃,只能更紧密地拥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拍卖师继续介绍道:“狗嗅觉强大,可以分辨两万种以上的气味,是人类的1000-10万倍。
狗眼接受信息的速度比人类快25%。
狗听力灵敏,是人类的16倍。
速度最快的格力犬,奔跑时度是人类的两倍。
这几只实验体,便是将人与狗的基因结合后的失败产物,它们已经初步具有人和狗的共同性。
听力是人类的4倍,嗅觉是人类的100倍,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它们的寿命严重缩短,只有半年到一年不等。”拍卖师介绍完这些竞拍品的信息,做了个请的手势:“接下来,将时间交给各位。”
这一次,之前不为所动的那十几道身影里,有几人果断地加入了竞价。
但更多的人在权衡之后,还是选择将准备的东西投入到最后的环节里,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出手更加阔绰,无论是货币还是拿出手的诅咒物都是另一个层级。
随着他们开价的不断飞涨,最终的成交金额也超过了前几次拍卖加起来的数字。
而接下来。
除了笼子里的人狗。
江霁还见识到了许多全新的物种。
人头蛇身的不明生物,缠绕在一根通天柱上。
双手被缝合上黑色翅膀的人鸟,站在巨大的金丝笼里唱歌,声声泣血。
生长着水草的巨型生态水缸里,游弋着一条长着鱼鳞和鱼鳍,脖子两侧裂开,露出呼吸腮的怪物,它看到人后吓得躲到了光秃秃的假山裂隙里。
各种各样,仿佛来到了畸形秀的现场。
随着一件件展品的拍出,江霁听见身后有人在自言自语:“永生制药竟然把自己的实验体都拿了出来,实验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有人回答。
之前,守夜人组织横空出世,那些顶尖异能强者以及论坛商城里各种超过当前时代的黑科技产物,包括断肢再生,死而复生的技术。
使得财团将大部分注意力分散到了寻找守夜人踪迹上面,这一类基因实验研究暂缓。
但一次次在守夜人手里遇挫,见识到守夜人做出的一系列大事后,最近又有官方盯着,财团这段时间都表现得格外低调,默默推进研究。
人狗的平均寿命在十多岁左右。
江霁知道,永生制药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人类基因的进化,为了实现自己永生的执念,他们研究的走向只会比所有人以为的要更大胆、疯狂。
他们后续必然会选择寿命更长的生物。
来与人类进行基因的杂交。
比如……诡异。
“接下来,就来到我们的重头戏,相信各位已经期待已久——”拍卖师的声音骤然狂热起来。
席位上早已收到拍卖预告的竞买者们也下意识屏住呼吸,眼里的兴奋狂热让气氛瞬间升温。
雾色的尽头,勾勒出了黑色的阴影轮廓。
*
两天前。
谢家。
谢寄星坐在沙发上,接过女佣递来的热牛奶。
周围隐晦的目光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喝完了杯中的牛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正在看文件的男人。
“哥哥,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她的话让谢亦寒抬起头,冷淡的目光扫过来。
一只陶瓷做的哨子,静静地躺在掌心里。
它是一只水鸟的形态。
羽毛是晕染的彩色,配色放在当下虽然已经过时,但做工精致得仿佛马上就能张开嘴鸣叫。
谢寄星有些欢快地说道:“这是哥哥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送我的鸟哨,说吹动这个哨子,无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你能找到我。”
“哥,我想带上它。
等我觉醒了异能,你会来接我……对吧?”
谢亦寒瞥了一眼那张略带忐忑的美丽脸庞。
他的这个妹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不可能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的不安里夹杂着天真的期盼。
她正用这种方式,从他这里寻求一丝丝的安全感,而谢亦寒心里却没有产生任何动容。
他当初送这只鸟哨。
是希望谢寄星能够乖乖的当一只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漂亮,胆怯,天真的鸟雀。
只需要乖顺地听他的命令就行。
如今,胡夫在黑灰地带的飞速扩张,已经影响到谢家在工会里的地位,影响到他竞争会长之位。
前几次,谢亦寒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安排郑子涛进入调查局,配合财团对守夜人展开围剿。
结果惨败于湿地公园,谢家的异能者损失惨重,他一力提拔起来的左膀右臂也推出去背锅。
工会的两位会长频繁被请去调查局喝茶,也让财团对他们不再信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胡夫和永生制药的子公司,也就是克里斯·李的家族合作,得到大力支持,在财团内部风生水起。
那次湿地公园的围剿之战,克里斯家族明明也参与其中,之后因为胡夫提供的几次情报派上用场,在和工会其他几个组织的几次交锋里,拿到大部分资源,在总公司面前再次得到了重视。
为了延续和永生制药的关系,谢亦寒联系到了李家的死对头,也是负责研发的另一个子公司,对方承诺,只要这一次的试药大获成功,永生制药会记住他的贡献,胡夫的势力也将尽数由他接管。
所以。
谢亦寒并不心疼自己这个妹妹。
谁让胡夫迟迟不肯把自己弟弟送到财团手里。
他不愿意干的事,自然有人愿意干。
这是一次投名状。
他必须足够狠,足够决绝。
女孩儿的期盼,和男人的面无表情对比强烈。
旁边的管家在心里暗自惋惜。
在这些谢宅的佣人眼里,这位柔顺安分的寄星小姐已经是即将送上绞刑架的祭品。
离开这里,就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
在谢寄星期盼的目光里,男人沉吟了一番,示意角落里那位身材高大的保镖,对方走过去,接过谢寄星手里的哨子,仔细检查了一番。
而后,那双绿眸微微抬起,轻轻点了点头。
磨损痕迹明显,没有问题。
谢亦寒的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流淌出温柔与宠溺,“既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带着就是。”
说着,他放下文件,从沙发上起身,揉了揉那头柔软的秀发,声音低沉:“妹妹,你只是暂时去永生制药厂待几天,哥哥会来接你。”
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
我的妹妹。
“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谢寄星的眼眶忍不住泛红,一缕头发轻垂了下来,虚情假意在这座华丽的别墅里上演着。
谢寄星脚步轻盈地步入等候她的黑色轿车。
一阵诡异的甜香涌来。
谢寄星第一时间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假装陷入昏迷。迷药的药效很猛,只是吸入了一点,也感觉一阵困意翻涌上来,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
她已经换到了另一辆车上。
车内的光线昏暗而隐秘,车窗都被严密的挡板所阻隔,没有一丝光亮招进来,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在这块封闭的空间之外。
不知道已经行驶了多久,无法判断路线。
车里无比宽敞,只有她和司机两人。
只是总有一股散不掉臭味,似乎是从手感滑腻的真皮座椅里面传出来的,熏得她有点反胃。
谢寄星偷偷睁开了一秒眼睛。
司机的表情无比空洞麻木,如同一具被摆在驾驶座上的尸体,惨白没有颜色的手扶着方向盘。
她的手机已经不在身上,唯独那只鸟哨还在。
她吸入的特殊气体不多,药效大概能持续半个多小时,正常的药效是三个小时。
谢寄星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车辆平稳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期间等了七个红绿灯,越往后,红绿灯间隔的时间越长。
距离上一次停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谢寄星确认,这辆车在逐渐驶离城区。
终于,车辆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谢寄星没有听到驾驶座上有任何动静传来,却能感觉到来自某个方向的暗中打量。
对方在观察她有没有提前醒来。
人的皮肤是有视觉的。
闭上眼睛,用自己的手指近距离指着眉心,不用触碰到,也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异样不适感。
那是人类没有完全退化的危险感知信号。
网上就有一个网友提到,半夜家里进贼,他睡梦中突然被心里的一股异样感唤醒,睁开眼后发现小偷就蹲在自己的面前,凑的很近地观察自己。
所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睁眼。
又过了几分钟。
谢寄星听到了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而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是那个司机偷偷地凑到了她的脸前,正在观察她薄薄的眼皮下覆盖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