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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局大楼。

    接线中心二十四小时轮值,一位接待员在闲暇之余,随意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诡防院。

    夜色之中,那座大楼灯火通明。

    隐约间,她看到了大楼内部的白色身影行色匆匆,步履飞快,仿佛在追赶时间的步伐。

    那个接待员心里无比感慨。

    诡防院的医务工作者真是辛苦啊。

    日复一日的投入到救治工作中,可就是这些白衣天使默默的付出和努力,还总是被那些异能者误解和诋毁,将他们的坚守和奉献当成理所当然。

    退一万步说。

    楚院那么如沐春风,每次都会微笑着回应大伙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口中的魔鬼呢。

    诽谤,肯定都是诽谤。

    ……

    穿堂风如刀子,从阿金的脸上刮过。

    心脏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哗哗地漏风。

    好冷,好冷……

    寒意从四肢蔓延至心口,阿金打了个寒战。

    黏黏的液体从胸膛里流出,他却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只有流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清晰回荡。

    小女孩眨着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

    无比天真的歪着脖子望向他。

    细细的脖子呈现出扭曲的弧度,和阿金在照片里看到的画面惊人的相似,怪异又惊悚。

    是她……

    小茉才是真正的诡异。

    精神力感受到了危机,不受控制地流散到心脏处,努力修补那巨大的缺口,但依然于事无补。

    阿金用尽全力,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却因体力不支掉下来,落在了小茉的脚边。

    彻骨的冷意袭来,阿金无力的摔倒在地。

    “好可惜啊,大哥哥,就晚了那么一点点,你就猜到我啦。”小茉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和得意。

    “余……余裕德。”

    阿金已经全都想明白了。

    那些参与过余毒任务的守夜人前辈一直告诉他,那些混入人类社会的诡异的能力莫测。

    它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干扰他的判断。

    ——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尽管阿金之前也曾把这一批小孩子列入了可疑的名单,但他也仅仅是付出一点薪火值,拜托老妖大人去挖掘了所有疑似目标的背景资料。

    诡异即使踏进人类社会,顶着人类的皮囊,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家人”视为首选的猎物。

    余茉,今年六岁。

    父亲余裕德,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

    小茉从小和妈妈邱成燕相依为命。

    但如果,再往上追溯呢?

    余裕德死时年仅二十三岁,往前倒推十年,刚好和豫樟书院毕业的最后一批学生年龄吻合。

    他的父母,也是在他14岁那年双双去世。

    阿金拔出心脏上的尖刀,以手肘为支撑,努力扬起头颅,将余下的话说完:“糖果……”

    “桀桀桀桀……没错!”原本稚嫩的声音,此刻也粗犷嘶哑,赫然是成年男子的声音。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金。

    “很久很久以前,你们人类称我为‘借命’。”

    “我可以用一颗糖,向你们借走最宝贵的东西命,只要你伸手接过,你的命就将被我支配。

    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

    我知道,人类异能者一直在寻找我,所以我用这副皮囊找了个愚蠢的女人结婚生子。

    将我的命,延续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你们人类总说,子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续……血脉的芬芳,果然叫人念念不忘啊……”

    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迷醉神情,舌头舔动嘴唇的姿态,看得阿金寒意更甚。

    在余茉出生的那一刻,

    借命鬼就扔下旧皮囊,套上了崭新的皮囊。

    若不是还需要邱成燕照顾它,麻痹异能者的视线,他早将她拆吞入腹,化作纯粹的血肉精华。

    本来,借命鬼真正的目标是应淮,是楚修宁。

    后者从它入院至今都没露过面,极度渎职。

    而前者……它那天差一点就成功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

    没有成功借来那两人的命,

    借命鬼只能挑两人不在的时候动手。

    “桀桀桀……”它的阴笑声回荡在过道上,“没能杀死应淮,能借来那个女人的命也不算亏。”

    阿金浑浑噩噩地听到了对方的话。

    谁?江霁吗?

    不、不可以……他不允许。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让阿金再次咬紧了牙关,努力伸长了手臂够到匕首,挣扎起身。

    阿金用上双手,才能勉强握紧刀柄。这次,终于成功将匕首深深地捅入了小女孩的身体。

    “咣当!”

    匕首滑落在地,借命鬼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她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没用的,没用的。”她嘲笑阿金的不自量力,“我借了那么多条命,你们杀不死我。”

    阿金的力量彻底耗尽,不受控制地倒下。

    他感觉到生命的流失,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他……真的要死了吗?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阿金的精神力深处传来“咔嘣”的一声,仿佛某根弦突然崩断。

    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倒在地上身首分离的薛力,被挂起来摇来晃去的晴天娃娃,摊平在桌案上的彩绘人皮。

    他似乎还看到了……

    头也不回冲入火海的自己。

    恍惚之间,他听到借命鬼不可置信的叫喊。

    “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竟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