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睁开眼睛,那个形容邪异的天使以及下方拥挤的宾客都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安德烈的话语落下,那些细长乱舞的黑影从墙壁上剥离,尖啸着冲了出来。
“卧槽!”阿金大叫。
撕掉碍事的裙子,露出内里的作战服,转身就跑。
看到江霁还站在原地,路过抄起她就跑。
熟悉的悬空感,江霁的肌肉记忆上线,娴熟地将自己摊平,笔直如一根法棍,脚不沾地。
“公爵大人,我们先走一步,你保重哈。”小金毛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谢谢你。”江霁真心实意,“好兄弟。”
“能不能让你姐……哎算了。”
阿金气喘吁吁,但还记得医生的话,江雾在现实里出现得越频繁,江霁的人格消散得越快。
江霁的体重对异能者来说负担很低,不说那些能扛千斤顶的力量异能者,对他这种辅助也就相当于多拎了一桶水,毕竟不能真让她被鬼杀死。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阿金的身手和体力都比食堂大逃杀时好了许多,但这些黑影比他更快,身长手臂更长,伸手抓过来时,阿金一个滑步躲过去,隐入空气中。
原地留下气息阴郁的蓝胡子公爵:。
婚礼现场,他的第七任妻子带着他的第六任妻子跑了?全程看都没看他一眼。
礼貌吗?啊?
“老爷!”江霁还记得他,渐行渐远也不忘煽风点火:“你还记得我梦中惩罚你的天使吗?他们都是一伙的!祂刚刚也出现在这里了!你已经这么惨了还不放过你,太过分了,我都替您生气!”
这话一出,蓝胡子公爵的心态直接崩了。
审判已经生成,咒诅的力量束缚于身,他自己的鬼力被压制下了大半,蓝胡子发出了愤怒的嘶吼,络腮胡连同浑身的毛发一起变得幽蓝,抵抗着黑影前赴后继的扑咬。
但规则的位格更高,他被这些黑影压着打。
阿金绕着蓝胡子跑了两圈,朝祭坛下方跑去。
他不敢停,这些细长的黑影都是于中世纪的幽暗角落里滋生出的怨灵,不是鬼仆那种档次,他和江霁加起来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江霁安详地倒挂着,视线迅速掠过台下,应淮和季青将离都不在。
系统那边显示,应淮他们去追击刚才只出现了几秒钟的多眼天使了,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这个童话世界隐隐显露出邪神的身影。
江霁拿着应淮给她的能力,思考起了规则。
安德烈是【童话罪恶奇缘】里最接近邪神的类人形诡异,但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很强,实力应该和蓝胡子公爵差不多,而且一大把年纪了,显然是借助了规则的限制才敢公然审判他们。
江霁回忆完目前拿到的所有规则,直接筛选出来和宗教有关的那几条。
【规则十: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神明的所有审判都是公正明理的,包括但不限于死亡、折磨、鞭笞、倒吊。】
这么长的前摇,是为了“公正明理”地审判。
江霁摸出写有《红舞鞋》规则的碎布,她和应淮连着麦,她没敢调动精神力,只是伸出手去感受。
手指触及的地方,上面的字体出现了轻微的扭曲和变形,只有对应的那几个字可以改……江霁并不意外,越高阶的怪谈,修改的限制就越大。
第十条规则里,允许她修改的只有最后半句。
【包括但不限于死亡、折磨、鞭笞、倒吊。】
改动的权限仅限一个字。
风声呼啸,鬼哭狼嚎,江霁被颠得有点头晕想吐……那肯定是改动“死亡”啊!
但“死亡”能改成什么呢?
江霁擦除掉“死亡”二字,食指当笔写上“老死”。
没毛病,老死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新规则一闪一灭正在进行判定。
滴!判定失败!
失败原因底下出现一行流动的血字:不能更改文字的顺序,也不能擅自增加字数。
好吧,江霁想了想,擦掉“老死”改成“skr。”
滴滴滴!判定失败的声音在耳畔愤怒响起。
看来谐音梗也不行。
那没办法了。
江霁又擦掉,重新写上新的内容。
阿金极力躲避着那些细长诡异的黑影,身为漫画主角不会随意被小喽啰打败,但体力也快耗尽了,作战服被抓掉了好几块布料,嗖嗖透风。
另一边,蓝胡子公爵也被这些黑影压着打,被撕扯得血肉横飞,已经快缩到两米以下了。
“你再坚持下。”江霁说。
“什么?”阿金现在脑子嗡嗡的,汗水落进了眼睛里,辣得生疼,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大主教恶毒的视线注视着这些亵渎神灵的家伙,嘴角的笑意缓缓扩大。
下一秒,这些黑影忽然停下脚步,就像是游戏地图里的怪物失去了仇恨锁定的对象,不仅不追杀阿金两人,也不再撕扯吞食蓝胡子公爵了,又回到了没有被激活的怨灵形态。
审判失败了。
?
安德烈大主教傻眼了。
这是绝对符合教义的审判,怎么可能失效?!
他赶紧翻出手里的规则书,眯起老花的眼睛仔细一看,第十条规则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神明的所有审判都是公正明理的,包括但不限于死缓[1]、折磨、鞭笞、倒吊。】
那个小小的[1]闪烁着,底下浮现出一行注释。
死缓:指判处死刑同时宣告缓期二年执行。
?
???
我念了大半天的教条,你整这死出?
江霁盯着碎布上新生成的规则,看到这条规则不再疯狂闪烁,而是归于平静。
写上去的新字贴在碎布上,生效成功。
“不用跑了。”她拍拍阿金大汗淋漓的手臂。
阿金半信半疑回头一看,果然,那些黑影都没再追他了,一个二个跟商场外边的气球人似的,在原地摇曳着身体和手臂,但因为拥挤在一处,几只黑影的手臂还纠缠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这边,江霁看见安德烈要跑,扯着嗓子朝蓝胡子喊:“老爷,别让他跑了!揍他!”
悠扬的圣乐戛然而止,厅堂里的宾客睁开眼,就看到祭台上新郎在打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