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是一如以往的让人犯困，至少卡里是这么认为的。
梅斯特尔城不是什么大地方，相比那些十几万几十万人居住的大城市，普斯特尔城这个区区几万人居住的小城根本不算什么。
卡里打着哈欠，像根木桩一样站在城墙上，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如往常一样没什么东西的城外荒野。
卡里日常站岗的南面城墙面对荒野，远处连个村庄都看不到，有时候天上能有几只鸟飞过都是稀奇的了。
据说这两天普诺斯光明教国的圣女路过梅斯特尔城住下了，城主为了迎接对方的队伍，他那身肥肉几乎走了他一个月都不会走的路。
自己的卫兵朋友说，圣女在城内的大教堂免费接待一些人对他们施加祝福和治疗伤痛。
卡里不是很在乎这所谓的祝福什么的，他家里又没有人生病，他的弟弟和母亲虽然只是平民，但母亲做手工活，弟弟帮家里认识的商人朋友搬东西，再加上他当卫兵领的那些钱，日子过的还算稳定，不像那些贫民窟里的人一样每天活着都要用尽全力。
卡里心里没什么抱负，作为一个和大部分人一样不会用魔法的普通人，他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虽然他年幼时也向往过那些魔法什么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早就不瞎想了。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平民能负担的起的，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接触。
在梅斯特尔城，唯一的一所学校还是贵族学校，和他们这些下层人没有一点关系。
现在这个清闲的卫兵工作对于卡里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反正梅斯特尔城一天到晚都没什么事，顶天有几个小偷偷东西罢了。
虽然卡里听说前段时间这片地区的那个贵族喜欢去的旅游大城市被什么势力给毁了，但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人会管住梅斯特尔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卡里无聊地看着天上，希望找到一只飞鸟什么的盯着看，但天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他低头往荒野上看去，果然，也是什么都……
等会儿……，那是什么？
卡里立刻回神，看向不是太远的荒野上一个像是门框一样的东西，离他很远，在他的视角里比一颗鸡蛋都大不了多少。
卡里抬手揉了揉眼眶，再次看去。
那并不是他的幻觉，甚至那个门框里还亮起了蓝绿色的光芒，在没有什么东西的荒野上十分显眼。
“那是什么东西？”
“传送门。”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卡里那戴着黑色眼罩的年老长官不知何时站在了卡里身边，面色凝重。
卡里僵了一下，立刻挺直身板，恭敬地喊道：
“长官好。”
没人知道这名城防军长官来自哪里，但这座城中很多人都认识他的这位队长，也很敬重他。
据说他曾经去过四大大帝国之一的卡杜恩帝国，见识过很多他们这个国家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
“传送门？传送什么的？”
卡里对于这个陌生的名词感到有些迷茫，但那名长官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取下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哨子。
下一刻，锐利的哨声响起，紧接着，高塔上的警钟也响了起来，清脆的钟声让城防军的所有人都有所警觉，虽然由于和平了太久导致这些卫兵有些松懈，但大部分人还不至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很快，陆陆续续有好几百人上了城墙，在卡里看来，这数百人的阵仗已经相当大了。
梅斯特尔城的城墙不算太宽，这几百人在城墙上展开了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威慑力。
但即使还有士兵不断登上城墙，尤其是那些重要的弓箭手率先集合了，那名军官的脸色也保持着凝重。
远处荒野的传送门中，一个比传送门小不了多少的东西缓缓从传送门中出现，钢铁铸成的“身躯”，两边是不断滚动的奇怪的长条。
方方正正的钢铁“头颅”顶在“身躯”上，一双红色的眼睛“长”在上面，钢铁的下颚咬合了一下，黑烟不断从这个怪物的身后冒出，哪怕相隔甚远，军官都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慌感，像是在直视什么危险的存在。
不止如此，随着这个“怪物”的出现，周围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几个传送门，蓝绿色的光芒亮起，有人形的生物和不知名的生物不断从中涌出。
在色调单一的荒野上，这些颜色相差不多的生物很快形成了规模，犹如蚁群般不断在军官的视野里扩散。
军官的脸色随着时间推移越发难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这些比土匪山贼强不了多少，还缺乏训练的普通人不可能会有活命的机会了。
虽然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但就凭对方能使用传送门直接输送大军的这种手段，他们这些普通人在对方面前，估计连炮灰比不上。
尽管如此，军官能做的也只有让手下的传令兵去求援，同时尽可能鼓舞身边士兵的士气。
这座城的卫兵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虽然敌人看起来很多，但现在还没有靠近，这些人虽然有些慌乱，但其实更多的是茫然。
这些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而且站在城墙上，脚下坚硬的石制城墙给他们带去了安全感，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把心态转变过来。
但很快，这所谓的安全感就被打破。
当这些人终于能看清敌人的样子时，他们不可避免的开始逐渐失丧失了斗志。
长着四只手臂，身披紫色甲壳的高大巨人。
比马车还要巨大，身上背负着厚重甲壳的巨虫。
丑陋狰狞，长着一口尖牙的巨大蠕虫。
除此之外，还有茫茫一片风格类似的生物，看起来就像是某个不知名的种族对着这座人类的城市发动了进攻。
对于那名长官来说，真正让他感到可怕的，反而是那个有着红色眼睛的钢铁怪物。
当视角拉近，那个怪物的体型变得格外庞大，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钢铁的身躯上安装着巨大的炮管。
这名长官曾经见过魔能炮开火的场景，但像那个钢铁怪物身上那么巨大的炮口，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他的阅历之中，他所见过的最大的魔能重炮，那些被当做城防重武器使用的大家伙，口径都要逊色于那个怪物头上的巨炮。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门炮开火时的场景。
“去求援！向其他城求——”
“嘭！！！”
仿佛能震颤大地的炮击声响起，强硬地打断了军官的话，雷霆般的怒吼在所有人的耳中炸响开来，紧接着，裹挟着火光的炮弹以他们的眼睛难以捕捉的速度一头撞上了城门。
下一刻，火光亮起，更加剧烈的爆炸声让城墙上的人都感受到了多铆蒸钢主炮的威力。
脚下的城墙震颤着，一时之间，众人耳边只剩下不断持续的嗡鸣声，脑袋像是突然涨了起来，整个人都进入了恍惚的状态。胸腔像是挨了一记重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少人的耳朵都流出了鲜血，甚至大部分人都随着那声炮弹的炸响被震昏了过去，只有少数人还勉强保持着意识，但他们眼中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什么都顾不上了。
那名年老的军官被这记炮击的震颤震到奄奄一息，如果换作他年轻的时候，或许还不至于被震到这个地步，但现在他老了。
老军官像是一块木头般栽倒在城墙上，身体的生机飞速流逝，眼皮开始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名军官知道城门一定破了，既然城门破了，那这座城中的那些平民该怎么办呢？
他又一次……，没能守住……
……
炮击让守军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些离得够远的士兵也被吓破了胆，虽然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据，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和这些敌人对战的资格。
他们到底在面对什么？！
奇怪的是，在城门被如此轻易地摧毁后，敌人却没有更进一步，反而有序的开始了撤退，很快便从他们来时的传送门中消失。
紧接着，传送门崩解消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如果没有看到那一片狼藉的残破城门，以及城墙上横七竖八被炮击震死震伤的士兵，恐怕没人会知道刚刚有人对这座城发起了攻击。
这些未知的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像是噩梦，但惊鸿一现的痕迹却无比真实。
今天的所见所闻，将会成为那些侥幸未死的士兵们一生的梦魇，尽管这场噩梦本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如果用三个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一二战时期，那些士兵们在战场上很容易出现的病症——“弹震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