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点菲慢慢吞吞地往前走,边走边等待曹学谦。
前面的同事不知道已经走到哪儿了?也许他们不会等她和曹学谦了?
这条登山道比较僻静,只是偶尔有人经过。
而这大山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界,也看不到尽头,只听得鸟鸣和溪水的潺流。
好安静!程点菲感觉天地间只有她一个。
当偶尔有人路过,拿眼在她身上多扫描几下的时候,她还心里直发毛。
程点菲走了几步就不走了,站在那儿等着曹学谦。
她不知道曹学谦是大号还是小号,也不知道他钻进去有多远?
哦,谦哥,你能快点出来吗?
仿佛是听到了程点菲内心的呼唤,曹学谦没多久就从密林里出来了。
程点菲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马就有了安全感。
只是,他还要保持距离吗?怎么保持呢?
我就在这等着他,他会从我身边超过去?或者绕到别的道上去?
程点菲转身向前,双耳留意着曹学谦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她身后咫尺的地方。
程点菲心里暗喜,他终究是向她靠近了。
她连忙提脚,继续往前走。
她不再想着跟他并肩前行,能这样感受到他紧跟在她的身后就已经不错了。
山道弯弯,小鸟啾啾,我和我心爱的谦哥一前一后。
我们敲击山路的脚步声,就像一首浪漫的歌……
程点菲一扫她的黯然神伤,变得心情舒畅。
这一时刻,她沉浸在自以为的幸福和美好里,不去想她是不是在一厢情愿。
走过水泥阶梯,山道变成了石板路,石板路两旁,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岩石。
渐渐地,石板路和两旁的岩石变得越来越潮湿,哗哗的溪水也越来越响。
一条山溪出现在眼前。
程点菲只觉得空气立刻变得甜润清凉,好不舒爽。
程点菲的目光溯流而上。
一条银练从山顶悬挂而下,唱着歌儿飘呀飘,又隐没在前面一个拐弯的地方。
两人沿溪而下,不时看看溪边风景。
溪水清澈见底,溪底的沙砾,石子,枯叶等,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这里面应该有蝌蚪吧?或许有小鱼吧?
要是能与谦哥在这小溪里抓蝌蚪,捞小鱼,该有多好!
……
程点菲一路走,一路在心里默默地想。
两人都默然无话,只听溪水哗哗。
又走了一段,山路就被溪水隔断了,需要踏石而过。
溪涧中,几块石头横卧,成了天然的“石桥”,“石桥”往下,是一个一人高的小陡坡。
溪流绕石而过,再顺坡向下,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小瀑布。
程点菲看了看小溪和小溪里的石头,一阵踌躇后,踏上了那横卧着的第一块石头。
“你小心一点。”曹学谦叮嘱。
“嗯。”程点菲应道,心里却在郁郁地想:谦哥,谢谢你提醒我,可你,终是不能拉着我的手。
踏过一块石头,两块石头,来到溪水的中间,曹学谦紧跟在程点菲的身后。
程点菲准备抬脚踏上第三块石头。
也许是走神,也许是没看准,她一脚踩在了石头上长满了青苔的地方。
“呀,好滑!”
程点菲心里惊呼,身子一下向坡下滑去。
“完了,要滚到溪水里了!谦哥,救我!”
惊魂默祈间,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回到石头上。
“谦哥——”
程点菲将埋藏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的称呼脱口而出,身形不稳间,她倒在了曹学谦的胸口,慌乱含情的美目,幽幽地投向曹学谦的双眸。
她不敢想!这一切是如此地突然!
心慌意乱间,她竟叫他谦哥了?
而且,她的身子,竟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上了?
程点菲只觉得那颗心怦怦地要跳出胸膛;一张脸,滚烫滚烫。
哦,谦哥!看到了吧?听见了吧?
梦里唤你千万遍,能否换你看我一眼?换你爱我一点点?
……
“谦哥——”?
这呼声似乎曾经听到过?
再看这眼,分明是慌乱中又含情脉脉。
眼下的她,一缕秀发,贴在了她白皙的前额;面容略显苍白,但仍秀丽如花;被溅起的溪水打得微湿的胸脯,在她的呼吸里波澜般起伏。
要命的是,那么近!竟在他的眼皮底下,就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曹学谦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心跳加速,面上发红发烧。
哦,见鬼!怎么会这样?
曹学谦慌了,好像怀里突然冒出个夺人魂魄的小妖精,让他猝不及防。
他慌慌地避开程点菲脉脉含情的目光,想松开程点菲的胳膊,但又怕她没站稳重新滑下去。
略一思索,他还是抓紧了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对面安全的山路上,然后才松开了她的胳膊。
程点菲默默抬头,满怀期待地看向曹学谦。
刚才,她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脸红,他的慌乱。
她觉得他定是听到了她的呼喊,接受到了她的深情,而且,那一刻,他似乎也动了心。
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终于有了点小底气。
现在,她是勇敢而又期待,期待曹学谦能再看一看她,然后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走。或者,在这无人经过的山道上,他还可以……
程点菲又羞红了脸,心似鹿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等待着。
可是,她的期待,却迟迟不来。
她看到了曹学谦的脚只是稍稍停顿,便转了个方向,又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哦,谦哥,你怎么那么狠心?又扔下我?
程点菲又懊恼又失落,还有点难为情,但没办法,她只得跟了上去。
“曹经理!”后面有人叫。
两个人一起回头,原来是立金公司另一个部门的人也从这条山道下山来了。
*
福克斯行驶在国道上,往象洋镇的方向。。
曹学谦机械地转动着他的方向盘。
他的心难以宁静。
“谦哥——”
这呼声似乎还在他的耳旁。
他震惊。
这不是平日里礼节性的称呼,这称呼里分明饱含了深情。
而且,这呼声还在哪里听到过。
什么时候?在哪儿?他一下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