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又打王达群的电话,王达群说他们在放射科。
叶莲于是又带着蓝杉,往放射科走。
因为是晚上,医院里没什么人,走廊上也是空荡荡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前面就是放射科了。
一排的放射室,外面是等候区。
等候区空空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王达群,另一个叶莲不认识,穿着病号服。
没看到曹学谦。
叶莲来到放射科等候区,正要问王达群“曹学谦呢?”X光室的门打开了,曹学谦出来了。
一时间,叶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曹学谦竟然是坐着轮椅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谦怎么啦?!她的谦怎么啦?!
叶莲心里震惊不已!
虽然叶莲已从王达群嘴里得知曹学谦脚跟痛,也料想到应该是痛得很厉害,不能正常走路,可能要跛着脚,或者要人搀扶一下,可没想到竟然是坐着轮椅!
得是多么严重的病啊!
叶莲自己以及家人,从没接触过轮椅,她只看见过别人坐轮椅。她对轮椅有一种莫名的忌讳和恐慌,觉得坐轮椅就意味着病情非常地危重,难以医治。
叶莲无法把轮椅与曹学谦联系起来,早上出门时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只能依赖轮椅了?
她又心疼又难过又慌张,心口忽地生出一股气息来,直往上冲,冲向胸腔,冲向脑袋,使胸口发麻,鼻腔发酸,眼眶发热。
谦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他总是喜欢开玩笑。
曹学谦看到叶莲愣在了那里,艰难地冲叶莲笑了笑,推着轮椅过来了。
谦在笑!
他真的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他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但叶莲知道这一切是真的,没有这样子开玩笑的。
她走向曹学谦,走向她亲爱的谦。
她想问“你怎么啦?”,却发现自己已是喉头哽咽,问不出声。
倒是蓝杉跑到曹学谦跟前,担心地问:“爸爸,你怎么啦?”
曹学谦看到叶莲的神态,知道自己这突然的变化吓到了叶莲。他轻拍叶莲的手背,装着很轻松地笑着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然后又揽一揽蓝杉,安慰道:“爸爸没事。”
曹学谦本不想惊吓到叶莲,但这是瞒不过去的事情,而且现在他不能走路,确实需要叶莲过来照顾。
他不敢自己打电话给叶莲,怕万一自己因为疼痛表现得太异常吓到叶莲,所以就让王达群打叶莲的电话。
“老王,今天辛苦你了。我老婆过来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请你吃饭。”曹学谦看向王达群,疼痛又让他皱了一下眉。
“那好,”王达群说:“我先回去了。你看医生后好好休息,有事情随时找我。”
曹学谦点头,与王达群挥手,看着王达群离去。
王达群走了。
另外那个穿病号服的病人也走了。
现在等候区就是叶莲他们一家人,他们要等着拿结果。
叶莲已能控制好情绪。
她看了看曹学谦的脚跟,除了红肿,其他看不出什么异样。按曹学谦说的,就是不能碰,一碰就痛得厉害。
“怎么突然就痛了?”叶莲问。
“我也不知道。”曹学谦说。
“医生怎么说呢?”
“医生还只是开了检查单,等一下要看了结果才能诊断。”
叶莲不再问,拿出带来的饭给曹学谦吃,曹学谦却说他不饿,不想吃。
叶莲只得作罢。
她自己也还没吃晚饭,但她也不想吃。
叶莲看曹学谦赤着一双脚,就拿出拖鞋要给他穿上。
曹学谦摆手,说算了,不穿了,左脚脚跟疼,不好穿的。
叶莲只得又把拖鞋收起来,把曹学谦放在地上的湿鞋湿袜也收起来放在袋子里。
“鞋子怎么这么湿?你今天去哪里了?”叶莲奇怪地问。
“去青龙镇了,碰上一场好大的雨。”曹学谦说。
“青龙下大雨了?象洋只是下了点小雨呢。那你衣服裤子也湿了?”
“嗯,但现在差不多干了。”
……
等待的时间里,曹学谦打电话跟上司请了假。
曹学谦知道自己目前这情况第二天肯定是不能去上班的了。
唉,也是没办法的事,公司正是最忙的时候,这个时候请假,真是给公司出难题了。
曹学谦的脚跟还是一阵一阵地疼,厉害的时候疼得他嘴角肌肉直抽。
但他忍耐着没有叫出声来,疼劲稍缓一点,他就又笑笑地跟叶莲和蓝杉说些话。
曹学谦的疼叶莲都看在眼里,每次看到他疼得直抽时,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肌肉也在被疼痛撕扯。
她知道曹学谦的笑是在故作轻松,怕她太过担心难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曹学谦疼痛,看着曹学谦请假,叶莲是又难过又心慌。
就算曹学谦生意上失败亏钱被人追债,叶莲也没这么难过心慌过。
生意上亏钱了,最多就是勒紧裤带过苦日子,她叶莲不怕过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只要一家人平安健康,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可现在,她不知道曹学谦的脚跟莫名其妙地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下走路都走不了啊?怎么还需要轮椅了啊?
谦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我们一家人该怎么办?
……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叶莲心中做着各种可怕的猜想。
越是想,越是害怕。
*
“曹学谦!”
医生拿着一个X光片袋子,站在X光室门口叫。
叶莲听到赶紧跑过去,从医生手里接过袋子。
晚上没什么病人,结果出来得还挺快。
叶莲脑海里各种可怕的想法太多,她竟不敢打开袋子看结果,她把袋子给到曹学谦。
曹学谦抽出那张白色的报告单,眼睛看向底下的那几行黑字。
叶莲紧张地观察着曹学谦的表情,心底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