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深把车开上明田路长坡,然后又掉头下坡。
林树深想再转悠最后一圈,然后就收工。
他轻点油门,经过一个红绿灯,很快来到象洋大道,然后向左,经过那个桥洞,开了一段比较长的路后就掉头往回开。
这一路有好几个公交站台,他希望能拉到一两个客人,在收工之前能有最后一趟生意。
快要到桥洞的时候,他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在等车的样子。
林树深一喜,以为生意来了。
林树深慢慢开近了一看,是一个妇女,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脸上流露出十分焦急的神情。
但那妇女也没招手。不知是不需要,还是因为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的缘故。
但林树深还是把三轮车停了下来,不只是因为生意,他还本能地感觉这妇女需要帮助。
果然,林树深的三轮车一停,那妇女就急急地奔向前来:“师傅,麻烦去一趟象洋医院。孩子喉咙里卡着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误吞了一粒纽扣,现在呼吸都困难了。”
寒风中林树深听到妇女怀里孩子的呛咳声,立马就紧张起来了,不由分催促:“快上车,快上车。”
妇女一听,顾不得说谢谢,赶紧上了车。
林树深不敢耽搁,把车速加到最快,穿过桥洞,来到十字路口。
正碰上红灯。
林树深往后看,那妇女急得都快哭了。
林树深也跟着着急。
这红灯太耽误时间了!
要不要闯红灯?
有些摩托车或三轮车不遵守交通规则,闯红灯也是常有的事。
但林树深开了几天三轮车,还从来没闯过。
他也经常告诫自己不要闯红灯。
今天要不要为了孩子,破例一次?
不行,闯红灯太危险。
林树深正纠结,绿灯亮了。
林树深一踩油门,快速驶过红绿灯。
情况危急,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怎样才能最快地把孩子送到医院?
林树深突然想起这附近有一条巷道,也可以去到象洋医院,距离上近了不少。
他立马把车把往右转,开了几百米后进入一条在高楼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逼窄的巷道。
十几分钟后,林树深拉着那母女俩到达象洋医院。
女孩已是更加危急了。
只听到那妇女带着哭腔说:“宝宝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
那妇女没等林树深把车停稳,就急急地要从车上下来,一边下车一边问林树深多少钱?
林树深焦急得跺脚,说不要说车费钱的事了,快带孩子去找医生吧!
如果可以,林树深真想下车抱起女孩向医院狂奔。
他看着那顾不得说谢谢匆匆跑进医院大门的妇女,默默地为女孩祈祷:但愿女孩无事,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树深重新开动起三轮车,往自己的租房方向开去。
林树深开得很慢,像是在漫游。
最后一趟转悠,他并没有赚到钱,但他不遗憾、不后悔,反而还有点开心、有点自豪。
他觉得自己虽然只是一只手,但自己也能帮到别人解决困难,他是有用的。
他还莫名地有点为自己感动。
他虽然苦,虽然难,但他仍然心存善良,愿为这个世界贡献豆粒大的光亮。
因为他的心,也曾被别人点亮。
他不由想起那对好心买他鞋子的夫妇,那个为他解围的夹克男。
他们虽然陌生,但都曾在他灰暗如夜的艰难时刻散发过光亮,纵使微小如豆粒,但他也铭记不忘。
林树深还想起那个小女孩。
不知道她脱险了没有?
他没见过那小女孩的模样,但他一路都在为那小女孩难受,为她紧张。
可怜的小女孩!
卡了喉咙,呼吸不顺,可能小脸蛋都憋得发青发紫了吧?
看管孩子一定要小心啊,一不留神孩子就会遭遇危险。
林树深在心里心疼着,仿佛那是他自己的女儿。
林树深想到自己的女儿了。
不知丫丫在老家可好?如果有个什么紧急状况,不知道她爷爷奶奶可能应对?
要是能把丫丫带在身边该多好啊!
可现在自己还没有条件啊。
夜已深了,路上偶尔还有其他的摩托车或三轮车在穿梭,但林树深决定收工了,他的一只手早已是又冷又麻。
何况,明天一早,他还要去送叶苇去上班呢。
*
叶苇敲开姐姐叶莲家的门的时候,把姐姐叶莲吓了一跳。
其时,蓝杉早已睡了,叶莲和曹雪谦正准备洗漱好就睡觉了。
“这么晚了谁会敲门呢?”叶莲自言自语,向门口走去,曹学谦也跟了出来。
“叶苇?怎么是你?”叶莲打开门,大吃一惊。
“姐姐,姐夫。”叶苇低声地招呼着,进了屋。
“发生什么事情了?”叶莲好不担心:“被炒鱿鱼了?”
叶苇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叶莲还想继续问,被曹学谦笑着制止了:“你先别急着问,先给叶苇倒杯热水,让她暖和一下嘛。”
叶莲依言住了嘴,给叶苇倒了杯热水,陪坐在叶苇的身边。
“姐,被你说中了。”一会儿后,叶苇呐呐地开口。
“什么被我说中了?”这没头没脑的,叶莲没反应过来。
“孙恺。”叶苇难过地吐出两个字。
“孙恺?什么孙恺?哦,孙恺。”叶莲糊涂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了。
“孙恺怎么了?你没什么事吧?”叶莲担心地问。
“孙恺?孙恺是谁?”曹学谦好奇地插话。
“哎呀,一下跟你说不清。”叶莲着急着叶苇的事情,推着曹学谦说:“你去洗澡吧,我跟叶苇聊一下。”
“好吧,那你们聊。”曹学谦说着进了卧室。
“什么情况?”叶莲问:“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叶苇难过地点头,还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