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男也是一脸的惊诧,他意识到有点乱套了,大事不妙。
“天啦,我的袜子,我的袜子呀!”右边的女摊主发出一片哀嚎。
一些红红的碳块或者是碳星子散落到她的袜子上,她的袜子很快就被烧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破洞,有些甚至还冒出火星子,慌得她跳起来在自己的袜子上一通乱踩。
等林树深反应过来,他看到自己的烤炉已经被旁人挡停了下来,掉在地上的红薯已经被人踩得稀巴烂。
幸好天气比较凉,那些焦炭表面旺旺的火红色慢慢黯淡了下来。
林树深第一时间想去跟回自己的烤炉,捡起那些焦炭和红薯。
但他还没迈开两步,他的衣服就被右边的那位女摊主牢牢地抓住了。
“你想逃?”女摊主怒目圆睁怒气冲天:“你烧了我的袜子,你还想逃?你赔我的袜子!”
“不是我烧了你的袜子,是他踹了我的烤炉。”林树深申辩,用手去指大肚男。
但是,哪里还有大肚男的影子?
大肚男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趁乱溜之大吉了。
林树深傻了眼。
女摊主这下更加不放手了,尖声宣称:“我不管!是你的碳烧了我的袜子,我就找你赔。”
林树深讷讷地不知如何辩解了。
人群慢慢地聚拢来。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对啊,烧了人家的袜子,就应该赔!”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通红的炭火都能掉出来?”
“我都被烫到了。”
“我踩了一脚的烂红薯。”
……
林树深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嗡嗡嗡地响。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我操!”一个男子浑厚的嗓音大声盖住了其它人的议论声:“刚新买的一条裤子,竟被烫出了一个大洞!这账怎么算?”
众人闻言,有吃惊的,有窃笑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纷纷看向这个说话的男子。
这男子着一身黑色夹克,高高大大,拨开人群往前挤。
“这炭火是谁的?”他厉声问。
有人指着林树深:“是他的。”
夹克男来到林树深跟前,讥讽道:“大老板,生意赚钱了吧?但你也不能只管自己赚钱而去损害别人吧?”
“我没有。”林树深的声音低低的。
“还说没有?!”夹克男怒声质问:“你看我这裤子,不是你干的吗?你别说是我的裤子自己蹭上了你的炭火的!”
夹克男说着,伸手去抓林树深的左臂,让他看自己裤子上的破洞。
林树深看他抓来,也不作闪避。
他已经豁出去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反正赔是赔不起的,随便夹克男怎么样处置吧。
但夹克男没想到,他伸出去的手抓到的手臂是软软的 ,瘪瘪的。
夹克男一下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你只有一只手?”
林树深没说话,他竟一下说不出话来。
众人闻言,也都伸头,在灯光下留意地看向林树深的手臂。
“真是的,只有一只手。”
“没注意到他的袖子是空的。”
“也不容易,一只手。”
……
议论声飘进林树深的耳朵,他只觉得喉头发哽,鼻子发酸。
“散了!散了!”夹克男朝众人挥手,大声地说:“出门在外,谋生不易,大家都体谅一下,给他一条生路。”
林树深好生意外,刚才气势汹汹的夹克男竟能为自己解围?
那一刻,他好生感激,觉得夹克男简直就是一个仗义执言的大侠,暖心而高大。
众人纷纷散去,各忙各的事情。
夹克男也不再要求林树深赔他的裤子,见众人散去后,他也离开了。
好人呐!
林树深看着夹克男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说啥好。
他不知道夹克男的名字,甚至还没看清他的面容,但他会永远记住夹克男挥手让众人散去为他解围的一幕。
终于不再混乱了。
这下可以去跟回我的烤炉了。
林树深刚一抬脚,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又被人抓住了。
还是那个卖袜子的女摊主。
“老弟。”女摊主不再那么凶巴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我赚钱也不容易。你看,你烧坏了我这么多袜子,不是一双两双。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看你总要赔我的成本吧。”
女摊主身边堆了一堆满是窟窿的袜子。
女摊主言辞恳切,林树深觉得不能再拒绝。虽然不是自己有意烧坏他她的袜子,但确实是自己的炭火烧的。
“那你说个数吧,我看我有没有这么多钱。”林树深低声说。
林树深好难过,自己好不容易才赚到一百来块钱,除去平时的生活费用,还有不到一百,没想到今晚会遭此变故,这一点点余钱也将不保。
“你给五十算了吧,你看我一堆袜子全是有窟窿的,还有一些焦糊的我都还没挑出来。”女摊主很体谅人的样子。
林树深听罢,不再争辩。
他默默地掏出钱来,再默默地蹲下来,用两条大腿夹住那些卖红薯得来的皱皱巴巴的零钞,右手一张一张地抽,凑齐五十,默默地递给女摊主。
林树深好心痛。
这几天的辛苦,这一张一张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就这样冤里冤枉地打了水漂了。
女摊主终于不再揪住林树深的衣服。
林树深默默捡起他的烤炉。
再默默拾起那些被踩烂的红薯和那些已经熄灭的焦炭,然后拖着烤炉,向他的三轮车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看向他的三轮车。
他的双眼,慢慢地变得疑惑,然后是焦急。
他快步来到他开始摆摊的地方,他的三轮车就是停在那儿的,可现在不见了。
林树深四处看,没见到三轮车的影子,他又问旁边的人,都说
没见到他的三轮车。
奇怪了,三轮车怎么就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