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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公主到底想怎样

    时安夏见北茴新沏了茶,便信手接过,一手端着茶盏,另一手仍旧捻着盏盖悠悠拨弄浮叶,“别慌,此事是不是真的,手上有没有沾染人命,官府一查便知。”

    行走的法令大典时云起:“北翼律法有云,奴婢包括妾室犯了大错,主家需得呈报官府,获准后方可将其杀死,此称为‘谒杀’;私下动刑,草菅人命,未报官府存档者,轻者杖五十,重者除杖责外,处流放或死刑。”

    杨氏心知肚明要完,慌了,“我没,没杀,没杀人!”

    “没杀人你慌什么?”时安夏居高临下睨她一眼,“放心,只要你没做过,本公主必不会冤枉你。但你如果做了,江城府衙若是能力有限,本公主自会动用东羽卫亲自审案。”

    杨氏是后宅女子,哪经得住这么吓。她不知道东羽卫是什么,但听起来很吓人,不由害怕得全身发抖,“是,是她自己,自己不小心,不小心掉进井里……”

    时安夏轻轻抿了口茶,“你跟本公主狡辩不着,一切证据说话。不会冤了你,也不会漏了你。”

    随着那句“也不会漏了你”落下,杨氏陡然晕倒在场上。

    明思凌其实心里已明白了大半,但看着养了自己二十年的母亲,到底没忍住,“母亲,母亲……”

    且他自己暗自有了一番计较,生母是个妾,死了便死了,不重要。他若是责怪母亲,与母亲离了心,往后他这嫡长子身份怕是保不住。

    如此一想,心里便恨上了海晏公主多管闲事,将这种事**裸揭开,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这么想着,眼里泛起了阴毒仇恨的光,侧目去看时安夏,“这是我唯一的母亲!公主勿要多管闲事!”

    时安夏凉凉笑开,“好个母慈子孝!可怜你死去的姨娘十月怀胎生了你这个孽障。”

    明思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此时,场上的旁支们已经乱了阵脚。

    明承义的二孙子明天阳与三孙子明天庆忽然打起来,一时场上充斥着妇人的哭泣和男子的怒骂声。

    明承义的眼皮跳得厉害,“都住手,成何体统!”

    但没人理会他的怒喝,只是那页记载这两人之间恩怨的页片最终被传到明承义手里:明天阳与明天庆的妾室宋氏有染,宋氏所生的儿子明思英实为明天阳之子。

    这绿帽都戴到家里来了,怎能不动手?

    明承义但觉两眼冒金星。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实情,他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归根结底,曾孙子还是他的亲曾孙子。至于曾孙子的父亲是二孙子还是三孙子,对他来说,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就没那么计较。

    但家丑被堂而皇之掀到桌面上,终究还是太难看。明承义投向海晏公主的目光,犹如淬了毒的箭。

    时安夏只是朝他微微颔首,莞尔,仍旧悠闲地闻着茶香,品着清茶。

    着实越品越饿……但场上的混乱远不止这点。

    明承义还不知道,更扎心的还在后头。

    有人尖声叫起来,那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兴奋,“如绯,这纸上说你有孕在身了?”

    犹如一颗惊雷,炸得众人四分五裂。说话的人是明承义家的孙媳妇毛氏。

    她手里拿的正是有关明如绯的部分。

    按理说,明如绯是毛氏的亲侄女儿,关系比旁人更亲近,这种事怎么也该藏起来才好。

    可偏偏早前毛氏所生的姑娘明如琴因嫁得不够体面,明里暗里没少受明如绯和她娘齐氏的奚落。

    这会子有机会讨点利息回来,毛氏又怎舍得放过?

    那页片很快就因毛氏的宣扬在各人手里传了一遍,大家看向明如绯的目光都变得晦暗不明。

    刚才明如绯还口口声声说林家二公子这月应该要来提亲,合着这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啊?

    明如绯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又羞又急,眼泪哗哗忍不住往下落。

    毛氏已经完全忘记这是海晏公主的诡计,心里有多爽,脸上就有多咄咄逼人,“咱们家五姑娘可不能光哭啊,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倒是说句话!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丑事呢?想当初还说我家三姑娘……”

    明如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哪经得起二婶毛氏的逼问,慌乱之中用帕子捂着脸冲到明昭面前,楚楚可怜地嘤嘤哭诉,“你为什么要害我!大家都是姐妹,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羞辱我!”

    言下之意是看到这页了你就该赶紧收起来,为何还要将之暴露于众来害她丢脸?

    明昭瞧着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实在厌恶之极。

    此女自小说话模棱两可,惯会扮小白花,碰瓷一把好手。

    刚才还暗示受她绑架案影响,林家二公子才迟迟不来提亲。现在又哭唧唧指责,可真有脸!

    明昭淡淡回应,“林二公子又不是我安排设计的,更不是我让你不知检点。”

    齐氏护女心切,早忘了自己刚才还拿家教说事,更忘了拍着自己那张脸皮说“我都替你们臊脸子”。

    说别人的时候兴奋得很,落到自己身上时却哪还想得起那张脸皮。

    她瞧着明昭和海晏公主如出一辙淡漠的脸莫名发怵,只得转向明承义求救,“祖父,明昭自己毁了名声,就想把脏水泼到我女儿身上,求父亲为绯儿作主。绯儿待字闺中,又一向乖巧,哪里会做出这般有辱门风之事?”

    刚才还打架打得满腔怒火的明如绯的父亲明天庆道,“纸上说的事未必就是真的。咱们岂能任人空口白牙,颠倒黑白?”

    明承义点点头。人要脸,树要皮。他们这房就指着他作主,现在必须得拿出点长辈的样子来。

    正好,明承中和明承富也是气得脸如锅底黑。手里翻着小辈们陆续送来的页片,一桩桩一件件,越瞧越心惊,越看越糟心。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站起身要对主支发难。

    只是几人尚未开口,海晏公主便放下茶盏,朝北茴看了一眼。

    北茴会意,将袖中单独放着的三页纸笺分别送到三人手中。

    三人各自看后齐齐变了脸色。

    这里头记录着的,全是他们几个老家伙见不得人的阴私之事。

    三人同时惊恐地望向海晏公主,一腔悲愤指责全都化成一句话,“公主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