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些可以用的东西。”阿斯吉走向广播车,“得把营地再仔细搜索一次——人们走得很匆忙,枪、食物,什么都有可能剩下。”
“还有通信车。”里兹提醒道,“或许我们可以靠着这东西和其他人取得联系。”
邵明只是站在原地,他知道营地已经沦陷,但这不更说明了被咬和变异有直接的联系。
他搞不懂为什么阿斯吉还能这么淡定,自己的脑子里只有一片混乱。
仿佛生命在几个月后就要画上句号。
他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即使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瞬间,都没有知道自己的死期那样恐怖。
身旁的两人都看出了邵明的异样,但是他们相视一眼,似乎已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那么无力。
这个大男孩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回家。
他为此从尸山中杀出一条血路,穿越了大半个欧洲,却在这里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仿佛早在他第一次被咬时就已经注定。
他不但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更丧失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里兹给曹喆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扶着邵明走到一旁坐下。
“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他安慰着说道,“我……”
“我知道。”邵明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是……很难不去想坏结局。”
“妈的,我早该想到的。”阿斯吉突然从通信车旁走了过来,“营地虽然很乱,但是尸体都被清理干净——就算前天遇到的那群军人都是从营地里出去的,也不可能把所有尸体吃干净。”
“对啊。”曹喆仿佛被点醒了,也“腾”得一下站起来,“通信车没有外接电源,只靠车内的油机怎么能一直向外广播。”
“这里可能还有人在。”
令人没想到的是,阿斯吉说完,径直走向了邵明,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打起精神来小子,现在还不是给你伤感和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
“操……”邵明抓住自己的步枪,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似乎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这一声中。
阿斯吉说得没错,自己还没有颓废到马上就要觅死觅活的地步,那现在就不是时候。
就在四人准备先行退出营地的时候,那座倒塌的厂房后却突然闪过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是唯一一座两人没有检查到的房子。
走在前面的阿斯吉和邵明同时捕捉到了这个动静,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枪。
厂房实际就是由大块的彩钢棚组成的,垮塌下去自然不可能形成像砖墙结构一样的大片瓦砾,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倾倒的钢板。
在这些钢板的夹缝中藏下一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由于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变异体,四人拉开距离,呈一个倒三角队形靠近厂房。
邵明看向倒塌的厂房,伸出大拇指将快慢机调整到全自动模式。
尽管艳阳高照,钢棚下仍然有不少地方处在阴影之中,加上各种结构阻挡,视野并不清晰。
四人来到厂房旁,阿斯吉一脚踩上钢棚,发出“咚”的一声。
这一声回荡在空旷的营地中,有什么东西受了惊,从钢棚下传来新的动静。
邵明看了一眼阿斯吉,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义。
如果是变异体——哪怕是跳跃者这种有耐心的家伙,在这种距离的这般动静下也会被激起内心的嗜血本能。
“出来吧!”阿斯吉用德语大喊了一声,“继续躲藏是没有意义的!”
四人盯着厂房的废墟,没想到,真有一个小女孩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他们面面相觑,这确实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一副标准的欧洲人长相,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瘦干练。
“等等,等等!”就在此时,一名老妇人突然从废墟后钻出来,举起双手,对几人大喊,“原谅我,请不要开枪!这是我的孙女!”
这名老妇人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大半个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里全是岁月留下的故事。
邵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转头看了看其余三人。
阿斯吉微微放下枪口,问道。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向上帝发誓,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孙女两个人。”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了小女孩。
和老太太脸上的惊慌完全不同的是,小女孩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害怕的表情,她的头微微昂起,一脸勇敢,甚至让人有种她会慷慨赴死的从容。
阿斯吉放下枪,手指并没有从扳机上挪开。
“问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邵明说道。
“这里怎么了?”曹喆用德语问道。
“请进来说吧。”老太太侧过身子,示意几人跟她进入厂房。
四人商讨片刻,决定跟着老太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厂房都塌了一半,里面还能有什么空间?
不过他的疑惑马上就被打消。
厂房虽然垮塌了一半,但其中一侧有一个高大的加工机械挡住了掉下来的天花板,在机械旁正好有一个管理间,看来祖孙二人就是躲在这个房间里的。
而厂房的其他部分也能看到一些整齐的被褥,其中不少还是军用款式。
想来这里就是士兵们居住的地方。
老太太和小女孩带着四人进入房间,原本狭窄的管理室因为铺上了床铺显得更为紧促。
一些生活用品堆在桌子上,桌旁还架着一口大锅。
“你们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吧?”邵明问道,“我是说在这个房间里。”
老太太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邵明戳了戳曹喆,示意他翻译一下。
“啊?哦哦。”曹喆这才反应过来,把他的问题重复了一次。
老太太回答道:“不是……我们最开始是住在另外一边的。”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里兹问道。
“这里……”老太太说着,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我原本是柏林的一名保育员,大变异爆发以后,我回到托尔高来接我的孙女……”
老太太话刚开始说,阿斯吉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掏出手枪,直接指向了她。
“你他妈最好和我说实话,这里还有些什么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