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斯·弗莱舍尔曾经是德国联邦国防军陆军的一名豹2A6坦克车长。
他的服役经历最早只能追溯到三年以前,是全旅最年轻的车长之一。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说他是一个勤奋好学,谦逊有礼的年轻人。
与其他将军旅生涯简单当作工作的战友不同,弗莱舍尔很享受待在部队的时光——他爱着军队,也为自己是一名军人而自豪。
他坚信,加入军队,自己就能够保卫这个国家,守护自己所爱的人们——家人、女友、朋友。
当然,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两个月前,大变异发生时,他还在休假。
父母在眼前变异,他只能亲手解决了他们。
趁着城市还没完全崩溃,他逃到郊外的女友家,却发现女友也已经成了血红眼睛的怪物。
朋友大部分都音讯全无,仅有的两名挚友也发来消息和他永别。
这一切彻底改变了他。
他始终是个坚强的人,没有因此寻死,即使自己所爱的人都在眼前离去,身为一名军人的职责让他知道,国家仍然需要他。
由于始终没有接到部队的归队通知,也没有联系上战友们,他孤身一人回到了驻地。
驻地已经沦陷,留守军营的士兵也已经成了变异体——或者它们口中的食物。而那些被派出去的士兵们也没能再回到驻地中。
他们都病倒在了最前线,渐渐变异,成了怪物大军中的一员。
弗莱舍尔所爱的一切,他所为之奉献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瞬间崩塌。
他到头来没能守护得了任何东西。
国家,亲朋,那些他曾一度认为加入军队后就有能力保护的东西,都在眼前逝去。
他从军营中偷出了自己指挥的豹2坦克,发了疯似的撞击着那些曾经的战友。
纵使变异体们被病毒解除了身体机能的限制,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
在一天一夜的“辛勤耕耘”下,这座位于郊区的军营中只剩下了一片尸体和一台烧光油的坦克。
弗莱舍尔熟悉军营的一切,他知道燃油在哪里,粮食在哪里,弹药在哪里,他可以进行基本的维修保养,也可以直接更换新的坦克。
这是他的根据地,一座只属于他的宝库。
清理工作开始了。
过去,他的爱好无非就是看看书,跟着技师学一下修理各种机械的技术。
现在,他的爱好是开着那台豹2坦克,在科隆城里碾压变异体。
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一台豹2A6坦克以每小时60公里的时速在通往科隆城内的E31号高速上疾驰。
这条高速本就位于城市群间,街道边的变异体们抬起头,纷纷向着坦克冲去。
估摸着差不多了,弗莱舍尔将坦克减速,调转车头。
车前,是上千只追逐坦克的变异体,它们正发了疯似的向着坦克冲来。
“来吧,来吧。”弗莱舍尔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变异体们。
紧接着,油门轰鸣,坦克向着尸群冲了过去。
这条高速上,上演了一出生死对决。
一边是上千只咆哮着的变异体,一边是引擎声大噪的坦克。
诚信对头,绝不后退。
弗莱舍尔坐在驾驶舱中怒吼着,双手紧紧握着身前的方向盘。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中充满了怒火。
这只56吨的钢铁猛兽将一切冲来的变异体撕成碎片,履带如同绞肉机一般肢解着变异体们。
透过驾驶车窗,弗莱舍尔与扑到坦克上的变异体对视一眼,后者很快便带着他张开的嘴巴和血红的双眼被卷入车底。
一张血肉堆成的“地毯”很快出现在了高速路中央,那些被刮倒或者还没断气的变异体仍然在挣扎着向坦克爬去。
弗莱舍尔将坦克挂到倒档,再次向着变异体们碾压过去。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向着任何一个人驶来都会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可惜变异体们并不会感到害怕。
幸好它们不会感到害怕。
来来回回碾压了几次,坦克终于停了下来。
而地上剩下的,只能叫做“肉饼”。
他打开驾驶舱舱门爬了出来,从坦克里掏出一瓶啤酒,欣赏起自己的战果。
不远处的城市中再次传来变异体们的嘶吼声,这些家伙总算是追了过来。
坐在炮管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已经西下的太阳,对着不远处的尸群缓缓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记得早点来。”
说完,他将啤酒罐扔到地上,钻进了坦克中。
变异体们向着高速冲来,却只看到坦克远去,扬起一片尘土。
来到军营附近的小镇,弗莱舍尔跳下坦克,跨过一具苍蝇环绕着的尸体,走进一家书店中。
他从挎包中拿出一本书,放到了书架上。
“你有什么推荐吗,凯西。”他似乎是在对着门外的尸体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乌合之众》?我看那个干什么。”
说着,他从书架中取出了一本流行小说。
“对了凯西,别太在意那些苍蝇,明天我就要把你们拖去烧了……只是今天又出去打扫卫生,耽搁了一天。”
坦克驶进军营,路过一片烧焦的尸体。
军营的大门处已经被血液浸成了深红色,履带驶过,又为地面留下鲜红的烙印。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鸟类正站在尸体堆上啃食,它们似乎对驶过坦克不感兴趣,这匹铁马也没有惊吓到它们。
弗莱舍尔将坦克停好,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营房中。
他挑选了两个罐头,带着几瓶啤酒走到了营房的天台上。
此时正值傍晚,太阳正在将他今天最后的光和热撒向人世间。
地平线上的天空被染成粉红色,一阵隆隆的噪音从天空中传来。
弗莱舍尔在天台边缘坐了下来,拉开了一罐啤酒。天空中,一架黄色的双翼机正在缓缓向着军营飞来。
“嘿,飞机。”
他站起身,对着天空挥了挥手。
“很高兴你们还活着!”
飞机从他的头顶掠过,后座的一个女人对他挥了挥手。
“别担心!”他对着飞走的飞机喊道,“很快我就可以夺回我们的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