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也招商试试?”许远试探着问了一句。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许志芳瞪了他一眼,“你好歹用点心!明天市里和省城有两家公司来洽谈,你到时再给我迟到!”
“不会了!”许远肯定的说道,“我今儿个迟到并不是起来晚了,是上山煅炼去了。明天我会注意的。”
“到时候穿正式点!别在外人面前掉了琏子。”许志芳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许远拉长声音回道。
按照当初的分工,许志强负责生产管理,唐斋主要是酒厂对外沟通协调,并参与管理,许远落了个技术负责的名头。
用现在流行的高大上说法就是唐斋是董事长,许志强是总经理,许远呢?噢,一个小破厂要那么多的官名也不怕人笑话?
本来嘛,这样安排也算人尽其才,没什么不合适的,可唐斋从工厂试生产时一看许远只要酒一做出来就是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混子形象,别人忙的脚不沾地可人家却是事不关己,就连开业典礼这样的大事也是全程摆着一张苦瓜脸低调参与,唐斋估计俞老三都要比他热情高点。
这叫谁能忍,别人累死累活的让你在一旁吃瓜看戏,到哪儿能有这个道理?关键你他妈的还是大股东哩!
所以今天借上课之名行敲打之实,就是为了看看许就对酒厂的真实反应,要真的毫无兴趣,那干脆早点散伙得了!以后他们爷儿俩的闲事自己是再也不会掺和了。
许志芳驾车回到唐楼处理自己的生意,唐斋则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研究明天参与招商的几家信息。
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唐斋叹了口气,这几家除了一个在省城的九天商贸多少看着还有点实力外,剩下的在网上查都查不到名字。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许远不知道敲打自己的真实目的,自己也觉得这些天来自己的状态有点问题,不就是几百万嘛?随便来个俞老三就能出两百万,自己还怕啥?这酒会没有人喝?不可能!
自己夜半醒来,上山弹挣了半天,下山又被拉来训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乱叫了。别的先不管了,找个地方先吃饭再说!
可是这是乡下农村,不比县城街道,饭馆遍地开花,这吃个饭还是个问题哩!
许远垂头丧气的走出厂门,蓦然发现不知何时厂对面竟然搭了一个简易棚子,一个中年女人在里面忙忙碌碌的干着什么。
许远走近一看,嗨!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这不正是个小吃店嘛!老板娘许远村子里一个叫嫂子的,据说以前是在镇上开店的,现在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嫂子,有吃的没?”
女人名叫赵改枝,一见许远询问赶忙回应,“是老板……许远呐,有有!你想吃点啥子?”
“我一大早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嫂子你给我整点耐饥的!尽量快点!”
对方只是一个简易棚子,许远不知人家到?经营什么,只能大而化之的提出自己要求。
“给你来碗羊杂汤咋样?天冷,吃这个暖和还耐饥!”赵改枝热情的介绍,“我家以前在镇上就是卖这个的!吃的人都说好吃!”
羊杂汤?听起来不错!“嫂子,你给我烩个一斤算了!一碗我怕吃不饱!”
赵改枝打开炉子,点火操作。许远闲着没事,就问她道:“嫂子,你们在镇上好好的!干嘛要回来呀?在这儿,怕比不上你们搁镇上吧?”
“那可不好说!”赵改枝一面忙着手里活一边说道,“搁镇上也就是顾个嘴,搁这儿,要发财那可真还说不定哩!”
这一个一个的比我还有信心!许远心里直犯啼咕。这荒郊野外人烟稀少的,开个小吃店从哪儿发财?从天上掉馅饼下来?
不大功夫,赵改枝就端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烩羊杂,汤红?绿,配上雪白的肚丝羊头肉,看上去就觉得让人胃口大开。
赵改枝又拿来汤勺小碗,抱歉的说道:“现在准备的不齐全,许远你先凑合着吃一下,差不多了我再送你一碗烩面。”
许远尝了一口,“嗯,好吃!嫂子你这手艺就是在县城也是数得着的!”
赵改枝笑着说:“那是当然,这要让你哥做,味道会更好!你信不信?”
“信!咋能不信?”许远一边大囗的吃着,一面含糊不清的回应,“嫂子,我总觉得你应该去县城,而不是在这里!”
赵改枝看了他一会儿,“你这是真心话?”
“嫂子你这说的是啥话?我咋听不明白哩!”
“这块地是我们先动手才占下的!谁想让我们搬都没门!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许远哭笑不得,这才明白是自己不会说话惹人误会了!这又该怎么向人家解释清楚呢?
“嫂子!”许远加重了语气,“我真的只是觉得你羊杂做的好吃才这么说的!真没别的意思!你可别想到一边去了。”
赵改枝见许远说的郑重其事,本来她就不觉得许远会馋她的地方,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地皮有多抢手!这一团都让人占完了你知道不?要不是这块地本来就是我家的责任田,你以为我能占这么好的位置?”赵改枝用看白痴似的眼光看着许远。
许远不再吭声,以免多说多错。正低头猛吃之时,却听外面一阵喧闹,又有几家带着家伙来占地了。
许远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好似粪瓢,实在想不通人们为啥这样疯狂。
看着他一幅呆瓜模样,赵改枝这才相信许远刚才的话完全是无心之语,开口说道:“你现在知道你刚刚说错了吧!”
“为什么呀?酒厂明明才二三十个人,能有多大的消费能力?再说里面的工人还都是咱们村里,谁会在外面胡吃海喝?”
“你是真的不知道青涩在三盲有多红吗?你以为大家在这儿作生意点是挣这些工人们的钱?我们在镇上的馆子,只要有人拿出一瓶青涩,必定有同桌人出去买两瓶毛呆来兑着喝!”
“为啥要兑着喝?不是说白酒掺着喝不好吗?”
“青涩三千一瓶,有几个能净用它来招待客人的?先喝两瓶毛呆垫垫,再喝青涩不就省多了?”
还能这样干?许远再次张大了嘴巴。“可是青涩这么贵!现在厂里还压着不少货卖不出去呢。”
“贵?咱们三盲这个穷地方看啥啥不贵?你到大城市里去看看,有钱人多了去了!别说三千,三万都有人喝你信不信?在这样的厂子周边做个小生意,你说哪儿不比在沙窝镇那个鬼地方强?
这样的厂子以后会发展不起来吗?没有人是傻子白痴,但凡能占一点都要来占一块地的。”
许远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乡下穷逼,在听城里的富豪亲戚在描绘人家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人家用一幅高高在上的资态来嘲笑自己的愚昧无知,他妈的是不是哪儿搞错了?明明富豪才是自己好不好,可自己却在这里被人逮住一顿嘲笑讥讽,这世道是怎么了?
自己看起来真像个傻子白痴吗?
自己还在为欠银行贷款担惊受怕呢,人家都在想着厂子兴旺发达了跟在后面吃香喝辣呢。
我是不是个真的傻子?这么浅显的道理就我一个看不出来?
真的让人怀疑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