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酒从来不跟程拓客气。
他慢吞吞拿出手机,在搜索界面打出一个名字,给程拓看。
程拓拿筷子的手一顿。
苏时酒手机屏幕不大,字也小,程拓伸长脖子看去,眯了下眼,嘴上好奇问:“什么东西?”
苏时酒:“刀山火海。”
程拓:“……啧,你看你这人。我跟你客气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苏时酒反问:“嘎嘎听话?”
“……嘿嘿嘿。”程拓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他嘴上抗拒,身体却十分诚实,走到苏时酒面前,主动将手机接过来,念道,“陈佑棠?”
“对。他应该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
苏时酒想了想,“我觉得他当初出国的原因很可能和周家有关,重点查一下这个,还有陈周目前两家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以及陈佑棠在国外的生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资料的。”
程拓比了个OK的手势:“哥们熟得很。”
“谢了。”
“客气什么。”
两人坐在餐桌上,开始大快朵颐。
烤羊腿鲜美入味,外酥里嫩,一口下去,好吃到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程拓眼睛亮晶晶的,指着肉说:“完全不膻!”
刚好来上菜的阿姨听了,抿着笑说:“顾先生当初买下几块牧场,专门用来养马,顺便也养一些牛羊,找专门的牧民饲养,都是吃青草,喝山泉水的,天然的很,所以肉质细嫩,且不会有膻味。”
“原来如此。”程拓恍然。
可恶。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竟然自己买牧场找牧民饲养天然牛羊!再空运过来做成食材!
花那么多钱,只为了一口吃的……
呜呜呜,实在是太符合程拓的价值观了!!!
程拓也想当有个任性的钱人!
他羞赧扭捏道:“酒啊,我觉得凭借卖房,我这辈子应该是无法实现阶级跨越了,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开始减肥,每天做护肤,锻炼身体,搞出八块腹肌,人鱼线,鲨鱼肌,还有机会吃上软饭吗?”
苏时酒:“……”
苏时酒这一沉默,程拓心中凉飕飕的。
他一抬手:“不用回答了,我知道答案了!”
苏时酒闷笑出声。
程拓看他两眼,见他笑容明媚自然,也跟着笑起来。
当初刚知道苏时酒被迫和顾殊钧领证时,程拓一直很担心,怕这种豪门规矩多,苏时酒的事业和人格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他相信苏时酒会自我调节,绝不会一蹶不振,但总归是无妄之灾。
现在看来,顾殊钧真的把时酒照顾的很好。
程拓有种自家的白菜终于被好猪拱了的欣慰感。
两人关系好,一顿饭吃的随意,谈天说地,好不畅快,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程拓一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他明日还要早起带客户看房,没再继续留,等代驾到了,程拓走到玄关处换鞋,因为喝了点酒,胆子大,嘴上没把门的调侃:“我这辈子贪嘴,又好吃懒做,应该是练不出腹肌人鱼线鲨鱼肌了,但是!”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苏时酒的肩膀,叮嘱道,“儿啊,为了你自己的幸福,你可得好好督促我儿媳,他——”
苏时酒突然开口,打断道:“程拓。”
程拓:“!”
苏时酒性格清冷,面上不做表情时,浑身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生活上也喜欢独来独往,瞧着不怎么合群,但只有真正跟苏时酒相处过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有很多优点。
比如他细心妥帖,出行前总会提前安排好一切,又比如,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会很耐心认真的听人讲话,且从不会说出去。
打断他人讲话这种事,程拓很少见苏时酒做。
曾经倒是有一次。
那时众人才刚大一,程拓招进学生会,从学长学姐的口中得知了很多老师的八卦,在下课后随着人流一起边往食堂走,边跟同宿舍的人分享老师们的糗事,眉飞色舞,没曾想辅导员其实就在自己的身后。
那时的苏时酒,便几次三番打断程拓说话,程拓那时和苏时酒关系比较一般,还觉得奇怪,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后来知道真相,程拓当即认了苏时酒当爹,两人也是从那些小事中,才慢慢变得愈发熟悉起来的。
所以,现在——
程拓默默捂住嘴。
他背地里敢对着苏时酒调侃顾殊钧是他的“儿媳”,但实际面对正主,头都不敢抬,大气不敢出。
苏时酒越过程拓,扫了眼他身后的男人,才又重新看向自家好友:“代驾在催了,等平安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
程拓小鸡啄米点头,干巴巴地说:“哈哈,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怎么不让司机送?”
顾殊钧松了松领带,慢吞吞继续道,“我这个当儿媳的,也太不称职了,老丈人吃完饭,回家竟然还要等代驾。”
程拓:“。”
儿、儿媳???
顾殊钧自己称自己是儿媳???
甚至喊他“老丈人”!!!
嘤。
他不是在做梦吧?
该不会第二天起床,就发现自己被整个江城房地产行业封杀了叭!他还想攒老婆本娶老婆呢!!!
程拓在心中哀嚎一声。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低眉顺眼,一叠声地说:“谢谢顾总,谢谢顾总,但是代驾都到了,就不劳烦您的司机了,再见,再见。”
之后,程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换好鞋,甚至没提上鞋跟,冲出别墅。
苏时酒:“……”
苏时酒失笑,“你别吓他。”
说着,他行至门口,扬声对程拓喊:“你慢点——”
程拓:“好好好!”
远远看着程拓与代驾说好,上了车,苏时酒才关上门回头。
一旁,顾殊钧已经换上拖鞋,正懒散地倚靠着墙壁。
他一身西装革履,久居高位,使得周身不自觉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个子又高,挡住身后客厅的灯,洒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凌厉的眼眸盯着苏时酒,仿若饿狼看到了猎物。
下一秒,顾殊钧微挑眉,漂亮的烟灰色眼眸中染上些许戏谑,与苏时酒对视,瞬间融化了周身的坚冰。
拉过苏时酒的手,直接伸进西装的衣摆里,顾殊钧开口:“我有腹肌。”
指腹上传来硬硬的触感,一块一块的腹肌整齐排列,苏时酒喉结滚动,耳廓一红:“我知道。”
他看到过无数次,曾经还羡慕过。
顾殊钧慢吞吞拉着苏时酒的手,往旁边动了动:“也有鲨鱼肌。”
苏时酒:“……嗯。”
下一站,顾殊钧哑声道:“还有人鱼线。”
苏时酒觉得指尖变得愈发烫。
他有些说不出话。
最后,顾殊钧几乎贴在苏时酒的耳畔。
他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苏时酒的耳廓处,眼睁睁看着那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不禁低笑一声。
“酒酒,我还有别的不是肌肉群的东西,但跟腹肌一样硬,你想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