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桑落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她的手指翻动了几遍,到底没看出来是谁发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诈骗短信?
姑且就当是吧。
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桑落很果断地将短信给删了。
这一场闹剧很快就被桑落放在了脑后,她也根本不关心到底是谁在背后恶整自己,每日照例上下班,闲下来的时候在准备承诺给陆出明的辟邪道具。
一次桑落雕刻的是一个貔貅,料子是一块美玉,玉料当然是由陆家送过来的,她要做的只是雕工和施咒而已。
尽管最出名的驱邪道具就是符箓了,也有人家喜欢在家里面摆一些阳气较重的观景树,而一些特殊的场合,譬如说古玩店一类的,也更喜欢摆一些狮子或者神兽的雕像。
诸如此类,百家各有其法,所求的都是一个安定和健康罢了。
桑落就比较随意了,若是她来说,随手一根树枝刻板就可以作为降灾的宝器。
料对她来说只是陪衬,但耐不住雇主的强烈需求。
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毕,桑落仔细打量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莹白的月光打在玉石上,仿佛坠着星星,仔细一看,还会从内而外散发着一阵阵光晕。
将东西拍给陆家,陆父激动坏了,发了一个“明日上门来取”。
对于这些商人来说,一秒的不确定性对他们来说都是世纪性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陆父就带着一堆礼品上门了。
身边的报表络绎不绝,却秩序有度,很快就将手中的商品塞满了整个屋子。还在他们还是比较机灵的,懂得将每个东西都分条缕析地摆好,避免了后续的收整。
一进门,陆出明并没有急着提拿东西的事情,而是很客气地搓着手询问:“还有什么住不习惯的地方没有?”
这个别墅位于学院区最好的地段,房间虽然不会大到夸张,起码也有几百来平,够住进去一个宿舍了。
足以可见,陆出明是下了心思的。
桑落摇了摇头:“一切都很好。”
陆出明又问:“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不要客气。”
桑落又是摇了摇头。
“那这个钱……”陆出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
这倒让陆出明心里的忐忑更胜了,自从上次的灾难后,他也专门去了解了一些关于玄学方面的知识,懂得了这群人的“行情”和专业。
桑落既然拒绝了他的所有赠与,那不就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吗?
这几天他想了好多种可能性自己怎么惹到了桑落,差点连觉都没睡好。
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紧张,桑落宽慰道:“你不用太在意,我们都很有原则,不会坐地起价,你既然已经帮了我,我便不会再收多余的东西。”
陆出明疑惑地看着他,有点摸不清头脑:“什么帮忙,帮什么忙?”
桑落道:“我有个同学叫钱飞,他被几个恶棍缠上了,我拜托你帮我保护一下他的家人。”
陆出明回头和陆母对上了一眼,陆母有些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
陆出明的头上都冒汗了:“对,对不起,我没有接到这个消息。”
“怎么会?”桑落有点迟疑,“我还收到了你发来的消息呢。”
她当初为了能将消息传出去,捏了一个纸人,并将所有的信息和路径全部都封印在了纸人上面的,怎么会弄错呢。
那钱飞的一家人又是怎么解决了呢?
她正在沉思,忽然听到陆出明询问:“请问,我可以看看你收到的消息吗?”
桑落点了点头,将手机拿给他看了一眼。
在看到信息里的“收到”和“完成”之后,让陆出明更是摸不清头脑了。
难道这世界上的好人还怪多嘞?
不过,这种一看就是要卷入麻烦事的,谁会多管闲事啊。
然而这表情在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一时间绷不住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了好几遍电话号码,一次比一次眼神更加迷茫,一次比一次更幻灭。
他和陆母对视了一眼,嘀咕了几句什么。
陆母也收获了同款的表情。
桑落看着他们表演了一圈,无语道:“你们算出来了吗?”
陆出明立刻察觉到自己还在对方家里面,做出了格外不礼貌的行为。
“抱歉,只是我们……唉!”他有几番语塞,看向桑落的眼神还带着一点复杂。
“有事直接说就行,如果没事,可以离开了。”
既然知道这是一个乌龙,对方不愿意回答,桑落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您误会了,”陆出明擦汗,恭恭敬敬地道歉,“我们真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愿意居功,这一次帮您的是我们主家的少爷。”
主家?
桑落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陆出明点了点头:“别看我们一家光鲜亮丽,但和主家相比,还不够格的。”
桑落点了点头,她也懂得,比如说陆家这种百年传承下来的家族,往往分支几脉不断往下延伸,分布五湖四海都有,像是这种家族,越是高位,就越看中血脉。
所以主家一支的身份自然高不可攀。
只是,这主家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她?
桑落问道:“主家的少爷……叫什么名字?”
“是陆行渊少爷。”
桑落:“……”
她想了想,脑袋里面冒出来那个浑身浑浊气运的人,那个行走着的AI机器人。
他也有乐于助人的时候?
陆出明看着桑落的脸色变了变,讪笑着解释:“兴许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
想到了陆行渊身边那个咋咋呼呼的红毛,桑落倒是有了几分猜想。
“陆行渊和霍子良的感情很好吗?”她试探性地问。
陆出明不知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霍少爷经常和陆少爷在一起。”
那就是了。
毕竟霍子良一直有种异常的热情。
桑落搓了搓手指,既然平白拿了别人的恩惠,还是抽了时间返回去才对。
“那大师,您看这件事……”陆出明小心翼翼地问。
桑落淡淡道:“不管你的事,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陆出明吊起来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他坦然地将支票送出去了,就像是送出去了一张烫手山药一样。
“这个,请务必收下。”
既然不是不义之财,桑落自然不会推拒。
“我可以多送你一些符箓,长期佩戴可使身心健康,长期供奉可保家宅安宁,万岁长福。”
陆出明夫妻大喜,连连道谢。
看着他们激动的模样,桑落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陆行渊来到教室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堆人都在看向他,这种目光他不觉得奇怪,但今天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往日的倾慕和畏惧,而是一种看好戏的复杂。
在看到他的目光时,这些人又都躲闪开,装作开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陆行渊皱了皱眉头。
他将书包放在抽屉里面,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信封。
情书?
陆行渊平时收到的情书也不少,但直觉告诉他,这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
果不其然,拿出来一看,是一叠黄黄的纸。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
陆行渊回过头去,是班里一个比较横的富二代。
那人挑了挑眉:“不愧是你的追求者,还挺特别的。”
陆行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装进了信封里面。
耿司星平时就很看不起陆行渊这一副清高的模样,这回连嘲讽的话都被无视了,仿佛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面一样。
他心里冒着火,语气就更不对劲了:“哼,你也就配得上这种野山鸡了,拽什么呀?”
耿司星一开口,就遭受到了几束隐隐投过来的敌对目光。
他哽了一下,不是吧?就这个大冰块就这么讨人喜欢,凭什么啊?难道他不帅吗?他的身家地位差吗?凭什么每次都输给陆行渊?
果然,女人心里面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此时,陆行渊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满是不赞同:“身为一个九年义务教育的受用者,你要学会对一个人起码的尊重。”
“尊重?”耿司星嗤笑一声,“也行啊。”
“那就希望你的追求者得偿所愿,希望你和桑落同学锁死,我尊重,祝福。”
陆行渊愣了愣,视线重新落在了那封信上面。
桑落?
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乃至于他一时间还不知如何反应。
不过这一堆黄纸是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陆哥陆哥,桑同学给我送了个奇怪的东西。”
陆行渊回过头来,就见霍子良在后座朝着他挥了挥手。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个信封上,目光一凝,眼底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卧槽,他手上的这不是那个……情书吗?”
“这桑落好牛逼,还广撒网啊。”
“养校草做备胎?牛哇牛哇。”
教室里面一阵低沉的笑声,陆行渊的脸渐渐黑沉了下去。
见他不说话,耿司星笑得更得意了:“你不会真看上那个奇葩了吧,也对,你和她绝配。”
他的视线落在了陆行渊还未收起来的那信封身上,伸手夺了过来。
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耿司星拍着桌子大笑:“这好东西啊,比情书实用。”
他从一叠符箓里面抽出来了一张,凌空挥舞了一下,笑得不怀好意:“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学霸还学学可以驱鬼算命,得个业余爱好呀哈哈哈。”
然而这话刚一落,他就感觉手上一痛。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耿司星抬头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他他他手上刚才那张黄纸居然无火自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