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太平说者无心,但听者未必无意。
听到此话的薛寒霜,笑容一僵,眼底深处透出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龙太平看出来了,只是他不明白这种情绪的出处。他第一时间,便是反省自己这话是不是说的有问题,思前想后,好像没有吧。难道是他想错了?不可能吧。
薛寒霜愣了良久,终于缓过来了似的,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道:“是的。由于我负责的是皇甫家与我薛家的合作项目,所以这次造访,即使代表薛家,也是代表皇甫家来的。”
这话,却让龙太平少了几分愧疚,看来是自己看错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直抒胸臆,却没有考虑对方的面子,让对方有些难堪了吧。
“那皇甫家的意思是......哦,对了,你大老远来一趟,有什么话不如进里面说吧。”
韦中华作为灵泉县韦书记,怎么可能不认识薛寒霜呢?他感觉气氛有些不寻常,这种情况已经不太合适他这个县委书记在此了,反正他和龙太平的对接已经完成了,他此行算是满载而归了吧。于是他便提出告辞。
龙太平自然客客气气地将他和一干人等送了出去。然后,便只剩下龙门自己人了。
剑落雪没有给薛寒霜好脸色,不言不语地径直去了。对此,龙太平也不太明白,反而看向龙鹤舞。龙鹤舞自然是明白的,但却不知该怎么说,于是耸了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不清楚。王慕月就更无所谓了,她可不像剑落雪这般直接,虽然心里也是不待见薛寒霜的,但表面上却非常客气,不仅如此,还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招呼一些人给薛寒霜送来了茶水。
薛寒霜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便勉强接受了。龙太平因为刚刚的话,感觉自己让薛寒霜难堪了,此时不太敢多说什么,于是只是静静地等着薛寒霜表态。
薛寒霜抿了抿茶,动作很慢,就好像慢动作跳帧似的。
“好茶。不愧是灵泉名茶,灵气充裕,光是闻味道便让人静心顺气。”
龙太平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想再次让对方难堪,于是反倒是转头对王慕月说道:“慕月,这种云雾茶还有吗?给小霜带一些回去吧。”
王慕月自然欣然同意,直接去拿茶叶去了。
“呵呵,不用了吧,搞得我好像是来蹭茶叶的。”
“没事,这种小事不必在意。”
“小事吗?”薛寒霜没有抬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似乎能从里面看出朵花来似的。
龙太平心里想说:“不然呢?茶叶而已,算什么大事?”
薛寒霜还记得,当初自己和龙太平来到灵泉,发现天然温泉之前便是经过一片有着几棵野茶树的树林。想起往事,让她唏嘘不已,可龙太平却没有这记忆,自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不便开口罢了。
龙太平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还是转头对龙鹤舞说:“小舞,你伤势初愈,要不要去休息?”
龙鹤舞笑道:“我没那么脆弱。”
二人说起伤势,就让薛寒霜想起了生死斗当日,那可是为了她才有的生死斗啊。
“小舞姐姐,受伤了吗?”
“嗯,是啊。”龙鹤舞不泠不热地回了一句。她倒是没有像剑落雪这样把情绪如此外放,她的态度,就是跟着龙太平的态度。龙太平愤怒,她便愤怒,龙太平高兴,她便跟着高兴,如今龙太平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那天,我看到了一道红色刀芒,很强很强。”薛寒霜踌躇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龙鹤舞抬头平静地看向她,却不闪不避,说道:“没错,那一刀正是我砍的。可惜我修为还是不够,那一刀没能直接了结了皇甫赤樨。”
她心里想着,自己如此说,薛寒霜必然要为自己未婚夫说一些挑衅的话或者什么别的吧。可结果却打出她和龙太平的意料,薛寒霜没有任何表示,突然像是哑了似的。
“皇甫......赤樨,真的......死了吗?”薛寒霜又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龙太平不等龙鹤舞,自己开口说道:“我觉得未必吧。我们激战之地在鲁郡海滨之地,爆炸是往东去的,你如果要找他,可以往东试试。你放心,如今皇甫家也算是认怂了,我和皇甫家这一茬算是过去了,就算把他找回来,只要他不挑衅我,我也不会找他晦气的。”
龙太平此话自然是让薛寒霜放心,如果皇甫赤樨这个“未婚夫”未死,应该是找得到的,可他的话音刚落,却听见“哐”一声,茶杯落地。薛寒霜有些颤抖,眼眶微红,有泪水不经意间滴落,看上去难过极了。龙天平暗暗打自己嘴巴子,看来自己真的“情商堪忧”,原想是安慰人的,没曾想却反而伤人了。看来,安慰人这种事,由他这个“杀夫仇人”说出来,果真是起到了反效果啊。
可转念一想,当初也是为了薛寒霜,自己才出的头。自己现在想想,也真是多管闲事,如今还拆散了一堆痴男怨女,算是作孽了吗?可自己做都做了,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
“其实,皇甫赤樨,阳神初期,也是阳神境,与元婴不同,成就阳神之人是很难死的。所以,你真不必如此担心的。”
他的话,没有起到很好的安慰效果,却换来薛寒霜突然抬头,一双泪眼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他吗?”
“难道......?难道不是?”龙太平真的懵了,自己这是说什么错什么呀。比起那种被女朋友问说“错哪儿了?”,又回答不上来的男朋友们来,他更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龙太平求助似地看向龙鹤舞,龙鹤舞自然一脸蒙圈。他又看向王慕月,王慕月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就是不愿意说。欸,对了,人家就是“玩儿”。
薛寒霜满脸失望,这失望神情几乎是“写”在脸上了。
“你......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