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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人相逢别样红

    时间往前推移,黑夜袭来的一瞬间,那不仅仅是夜小天的悟道,更是佛主的身影遮天蔽日。

    云层中一阵搅动,先听到声音,才有一颗巨大佛头从天而降。

    “无胆孽根,看你们往哪儿跑”!

    佛头共三个,一个佛脸呈怒、一个哀、一个喜,六臂各抓一样武器,脖子上的佛珠是一颗颗恸哭的人头,南方法王、度难赫然在列。

    佛主强大的法身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蝙蝠围绕,一个个红着眼睛,所过之处,一片枯骨。

    夜小天所在的地方,一个巨大无比的佛手印瞬间成型,铁匠跳起来挡住了这裂地一击。

    “道术·强攻不落”。

    强大的冲击波让周围的大树连根拔起,铁匠不敢后退半步,死命硬顶,他身后的夜小天因此皱起了眉头。

    铁匠感觉自己骨头生疼,看着他们设下的障眼法被轻易破除,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鬼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

    愁莫卿是阵法的阵眼,阵法被破,她的心湖激荡,难受之下,说话也就不怎么客气,“铁匠,别让他打断三弟悟道”。

    铁匠不敢怠慢,道轮大开,身上散发出强大的灵压,“废话,你来试试”。

    愁莫卿不敢大意,同样道轮大开,双手结印,身后是漆黑一片,黑夜中隐隐约约有墨龙蜿蜒,龙吟声入脑,夜小天的身影一下子隐藏于黑暗之中。

    又一掌天罚,这一击不同于刚才的投石问路,而是带着怒火,就像看到吸血的蚊子,想要一掌拍死。

    “大罗佛手!”

    “铁匠,小心点”。愁莫卿脸色急变,大声提醒着铁匠。

    “姥姥的,挨揍总是我的。”

    铁匠直接收起了铁锤,在空中好似双腿扎根在土壤,肩膀顶着盾牌, 身后的法相呈现出巍峨大山之相。

    “道术·不动如山”。

    佛手遮天蔽日,带着毁灭的威势,被铁匠狠狠挡在半空中,相互消耗着力气,这中间的灵压恐怖到任何一个金丹修士,触之则死。

    无数的蝙蝠蜂拥而来,围着铁匠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铁匠身上蓝光一闪,看着狼狈的铁匠,却没有一只蝙蝠能够突破他的防御。

    圆圈圈护住愁莫卿的身子,露出了银色爪牙, 这是愁莫卿让铁匠帮她打造的小玩意,不好看,好用。

    飞舞着、冲刺着的蝙蝠被圆圈圈一爪子抓死一个,一道血光变成一道红光,蝙蝠尸体不存。

    圆圈圈的牙齿更为厉害,摇头晃脑就是一嘴血。

    佛脸怒,降魔杵。

    丢在空中的降魔杵瞬间变大,铁匠大惊,“死老二,你在磨蹭什么”?

    愁莫卿双瞳漆黑,口中却不闲着,“闭嘴吧,你以为我轻松啊,这鬼东西不受控制”。

    降魔杵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如山一般撞向渺小的铁匠。

    铁匠双手结印,“道术·铠锻·金刚堆叠·聚散由心”。

    盾牌一瞬间巨大无比,巨大的响声响彻天地。

    “老二,这样被动挨打不行啊,早晚被锤死”。

    圆圈圈闷不吭声,但是蝙蝠太多了,她不可避免的顾前不顾后,顾她不顾己,强壮如神魔的身体,被蝙蝠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带出一道道血痕。

    愁莫卿的琴声越来越快,“想办法把三弟带走”。

    “想得简单,你看我像是有空的?”

    佛头口出梵音,声音却和以往不同,好似从地狱而来,“无妄成法·屠杀众界”。

    铁匠抬头看天,发现血红一片,佛眼有着人性的残忍。

    “不好,这鬼东西好像神志不太清醒。”

    刚说完,铁匠身边飞来一袭袈裟,他迅速下坠,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红色的袈裟,避无可避之下,那佛法袈裟一下子就把他裹成了粽子。

    铁匠心中大惊,口中默念,“道术·神魔体·铠甲极意”。

    只见他身上一道红光闪起,此时一把戒刀当胸而来,浅浅刺入。

    愁莫卿双手狠抓琴弦,戒刀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再难寸进。

    黑暗中有禅杖背后袭击,铁匠被禅杖打中背心,虽然有铠甲抵挡,也能听到骨裂的声音,血染衣襟。

    “老二,你到底行不行啊”?

    铁匠受如此重击,说话的底气还是很足。

    圆圈圈此时蓄力飞跃,挥舞着爪子残影一片,一张口就咬在铁匠身上,连肉带甲,犬齿洞穿发力。

    “哎哟喂,你轻点”。

    佛手双风灌耳,琴声急切。

    “嘶啦一声”,袈裟破,佛法残。

    “轰隆一声”,铁匠落,圈圈坠。

    圆圈圈和铁匠不约而同的晃着脑袋,痛不痛先不说,太晕了。

    巨大佛像眼见一下子碾不死这几个臭虫,取出脖子上的佛珠,往天上一扔,佛珠见风就长,一下子就把铁匠几人围在当中,十三颗人头悲苦地唱着佛法。

    愁莫卿长啸一声,天空中的红景天都透露出一丝无法染红的黑,他颇有些不舍的从怀中取出一卷纸,这是夜小天留给他的曲谱,以浩然书写。

    “道术·破阵曲”。

    琴音铿锵,愁莫卿的双手大幅度的舞动,无处不是萧杀之声,围在她身边的蝙蝠如同遇到音墙,不断碰壁。

    滚落在地的铁匠没事人一般,一骨碌爬起来,一把丹药吞入腹中,“这就对了嘛,我来助你”。

    圆圈圈脑袋一扭,正骨声响起,她这个身体也是不怕打的,浩然儒家和道门道术的双重buff,让他们越战越勇。

    圆圈圈此时行动如风,根本看不清人影,把愁莫卿身边的蝙蝠连番打落在地。

    “道术·灭魂击·反制铠”。

    铁匠反手取出铁锤,迎着风,一锤子击打在盾牌之上,强烈震动的声音一下子让无数的蝙蝠晕头转向,纷纷掉落,佛头也出现了一时间的迟疑,佛音出现了短暂的间隔。

    “道术·梦里乾坤·颠倒阴阳·魂散神分·定”。

    愁莫卿飞扬的头发根根倒竖,她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颠倒。

    场景变换,愁莫卿的担忧并没有少多少,面前的佛像和刚才的佛像区别不大,一声嚎叫,圆圈圈见风就涨,在愁莫卿的梦中,圆圈圈早已没有了束缚,天狗成型。

    ——

    铁匠心疼的收起自己的盾牌,却不急着处理那些蝙蝠,而是祭出自己的鼎,双手不停结印,那鼎吞天一般,把佛主装了进去,无数的蝙蝠也被吸了进去。

    “老子把你炼化了,看你还猖狂”!!!

    九龙吐火,铁匠的看家本领使出来,熔炉!!!

    “老书虫,把三弟弄走,这里不是悟道的好地方”。

    老书虫凭空出现,一道浓郁的灵气就如同瀑布一般洗刷着夜小天的身体,夜小天顿时消失不见。

    铁匠见此情况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子可以放开手脚了。——

    九九八十一日,一切好似风平浪静,铁匠不断地加大火焰,鼎炉中的温度越来越高,却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

    梦中的世界,天狗瘸着一只脚,犬牙碎断大半,耳朵也只剩下一只,伸着一条长舌头,肚子上被开了一口,不断地滴着血。

    “好圈圈,可以啦,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就够了”。提剑的愁莫卿心疼极了,飞到她高大的身躯前,摸了摸她的狗头。

    圆圈圈舔了舔愁莫卿的手,看着对面的敌人再一次战意熊熊。

    愁莫卿梦中的恶龙缠绕着三头四臂的佛主,看似占尽上风,愁莫卿却很清楚,她心中观想出来,难以战胜的恶龙,如今却只能蛇缠一般困住佛主,只求拖延。

    愁莫卿看着眼中无畏的圆圈圈,终于明悟了,“鱼游子一直说我差一个护道人,我一直觉得他是胡说八道,我还需要护道人?!直到我遇到了你,原来缘分这种事,真的妙不可言”。

    心中再无犹豫的愁莫卿梦境中气势一变,手中剑丢入空中,原本残缺的剑身流光一闪,寒气逼人。

    愁莫卿再做法,宝剑渐渐变大。

    圆圈圈仰天长啸,身上的气息再次强大起来,永远不服输的她第一个冲向了佛主的一颗怒目佛头,一口就吞了进去。

    恶龙此时传来悲鸣声,此时肚子上不知何时被插入一节降魔杵。

    剑到,先插入恶龙的心脏,再穿过佛主的胸腹,愁莫卿此时手中一把匕首倒插入自己的胸腔。

    原来,要斩恶龙,先斩自己。

    混沌鼎九龙魂口中的炎火渐渐熄灭,铁匠瘫坐在一旁,就算是当年炼制藏锋等八大剑室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混沌鼎此时全身通红,冒出来的热气早已把周围弄得好似雾霾一般,目不能视三米开外。

    铛的一声,铁匠口吐鲜血,铁匠慌张的扶好青铜鼎。

    二声震耳欲聋,铁匠顾不得心湖澎湃,结印不停。

    三声催命,铁匠以独门手法一掌掌拍打自己最心爱的混沌鼎。

    共计六声,混沌鼎裂开一条缝,铁匠浑身颤抖,身上的铠甲也跟着裂开。

    愁莫卿的梦中终于沉寂下来了,两败俱伤,他要斩杀的恶龙再不能抬头,从不顾命的圆圈圈躺在她身边,帮她挡住了佛主的舍命一击。

    三头六臂的佛主此时就像寺庙里年久失修的佛像,金身不再,斑驳了佛面,损毁了佛身佛手。

    佛身片片裂开,随后轰然倒塌。

    “多谢三位施主助我,阿弥陀佛”。

    一语开天地,天地清明,海晏河清。

    混沌鼎中金光大作,随后走出一人,年轻的和尚模样。

    醒过来的愁莫卿双手如钩,血淋淋的手指还在滴血,双目有血的她第一时间看向圆圈圈。

    圆圈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黑血,随后接连咳嗽呕吐,好似要把所有的痛苦吐出。

    铁匠就像是龟裂的瓷器一般,笑得很难看,“这样都弄不死你,算你运气好”。

    佛主赤裸着上身,眼神明亮,“既然三位出手了,佛门弟子禅生回礼”。

    佛主瞬间就来到铁匠面前,一拳打碎了铁匠的铠甲,随后一掌拍出了圆圈圈和身体的契合,拍碎了这具强大的神魔体,最后再一指头洞穿了愁莫卿的古琴,也洞穿了她的心脏。

    佛主双手合十,毫不留恋混沌鼎中曾经的身躯,“佛门金身常常以金箔贴面,内里还是泥菩萨。

    铁匠,我要谢你帮我烧去污秽,如今我身是佛身,心已入魔,成就真正的神魔体。曾经我弃道求佛,如今我修佛归道,一饮一啄,真是天意。”

    铁匠从怀里取出珍惜的神仙绕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禅生?!原来是人道教的蝉声道长。”

    佛主眼神一下子飘忽,“道长,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老熟人越来越少了,只不过你记忆缺失,也没什么好聊的,鱼游子不在,想喝酒也没个酒友了。”

    愁莫卿艰难的抱住圆圈圈的身体,却无法抵挡她那具失去生机的身体,她歇斯底里的诅咒着佛主,“你该死啊,我就算是身死道消,也要咒你身首分离,魂飞魄散”。

    “省点力气吧,梦龙,多亏了我你的得道契机才能出现,我帮你把这条天狗分离,你应该感谢我。

    如今你只需要收了这条狗就能补全你的道蕴,你难道还不知足?我如今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你要想死,我给你一次机会。”

    愁莫卿正是因为知道佛主说的是对的,这才如此疯狂。她追寻了这么多年的道,就近在咫尺,却要让她手刃挚爱,左右为难的事情,怎么能说得如此的轻易。

    圆圈圈是她的缘分,如今要她吃了她,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怎么能不气。追寻千年的道,只差临门一脚,她却只能瘫坐在门外。

    铁匠根本不买账,“别攀关系,老三如果在的话,轮到你猖狂?”

    佛主听到这句话也不生气,“当年的逍遥上仙我自愧不如,但是他已经是过去了,包括你们都是过去,而我,代表着现在和未来”。

    铁匠冷哼一声,“且容你小人得志一时,老三会教训你的”。

    “鱼游子已经死了”!

    铁匠笑了,大拇指高高翘起,“我有两个三弟,我还有一个四弟,专门送你归西”。

    佛主就像是重新认识旧相识一般,“铁匠,如今我才是六道中的神魔之主,你说对吗,匠主?!算了,你记忆缺失,我就先送你回去”。

    天门开启,佛主一手指天,“我既然已经成佛,又沉入魔道,什么时候回去就由不得你们了”。

    愁莫卿一拍古琴,一把无柄短剑在手,剑刺佛眼,剑刃深入其中。

    佛主一笑,愁莫卿如同撞上南墙,剑飞脱手,她头发散乱。

    佛主一把抓住愁莫卿凄美的五官,单手提了起来,“没有了道术加持,你现在很难看啊,睡梦才是你的道场,我送你永睡不醒”。

    铁匠站起身来,嘴上叼着神仙绕,手中提着振霄锤。

    佛主一下子就把愁莫卿的脸埋进了土里,“铁匠,打架可不是你的专长,别逼我动手,你应该回避了。”

    铁匠吐出浓烟,“一直躲了这么多年,老二也一直怕了这么多年,不是怕你这种人,是怕天意。

    今天我不想管他妈的什么狗屁天意,老子要让你记得,我铁匠的兄弟不是好欺负的”。

    振霄锤震荡天地,铁匠悍不畏死。

    鱼肠剑险中求活,愁莫卿贴身肉搏。

    大荒中有赤犬,名曰天犬,善吞噬。

    许久之后,天门开启,佛主一手指天,“天地由心,我主沉浮”!

    禅生脚踏莲花,一步一血,登天离开。